“妹妹你怎么沒有穿昨天買的那件黑色裙子？”

慕傾似有些驚訝地笑了笑，撩了一下落在耳側的發絲，試圖以此掩飾方才片刻的失態。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長袖連衣裙，脖子處有一根絲帶，繞過后頸系了一個蝴蝶結，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

腰間細細的腰帶輕輕束著，襯得腰挺細。

腳上是一雙米色的小皮鞋，整個人看起來得體大方，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溫柔氣質。

如果說慕傾是一只端莊優雅的白天鵝的話，那慕時念便是充滿利刺的野玫瑰，冷淡又驚艷。

而慕傾口中所說的黑色裙子，和她身上的是同一款，姐妹裝。

昨天羅雅晴帶她們在商場買的。

慕時念淡淡看著她，咖啡色的眸子并無情緒波動，“不好意思，不想穿。”

“……”慕傾臉上的笑不動聲色地隱匿了下去，她退了一步，側過身：“好，那我們下去吧。”

慕時念沒說話，關上臥室的門，在慕傾身后下了樓。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慕傾現在要在這里和她裝做姐妹情深的樣子，但她沒心情和她裝，更不想奉陪。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梯，來到后院。

“不好意思，剛剛在樓上換衣服，”外面吹著微風，慕傾將垂落的碎發撩至耳后，她歉意地笑了笑：“讓你們久等了。”

“哇，慕傾你終于下來了，生日快樂呀！”

“草！這是哪來的小仙女，過來給爺rua一口！”人群中間一個穿著黑色工裝外套的短發女生看到慕傾眼睛一亮，頓時嚎了一嗓子。

“咳咳，尹泉你正經點，這么多人看著呢。”她旁邊的女生輕咳一聲，提醒道。

聞言，叫做尹泉的女生往周圍看了一眼，果然不少人正看著自己，一臉驚訝。

“咳咳，”她大抵也覺得有些尷尬了，掩著唇咳了兩聲，“那啥，不好意思哈，你們繼續，一下子忘了這是公眾場合。”

慕傾見她有些尷尬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聲，“行了，你嘴上就沒個正經的。”

尹泉干笑了一下，看向慕傾后面不遠處的慕時念，轉移話題：“你后面就是你妹妹慕時念吧？”

說著，她偏了下頭，對慕時念打招呼：“嘿，你好啊。”

“你妹妹好酷啊，”打招呼的間隙，尹泉看了眼慕傾，又笑著道：“以前怎么沒聽說你還有個妹妹呢，也太不夠義氣了吧。”

慕傾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笑了笑：“這不是沒機會說嗎。”

“也是，”尹泉思索了一下，點點頭：“之前你都忙著各種美術比賽，總是請假不說，問題是成績還這么好，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和慕傾是初中同學，關系很鐵，只不過初升高慕傾去了市一中，而她則去了二中。

別問，問就是分數不夠，上不了一中。尹泉嘆氣。

慕傾笑著安慰了她幾句，其他人也聚了過來，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火熱。

“慕傾，這件裙子好適合你，也太好看了叭。”

“不愧是慕女神！”

“……”

那邊一片熱鬧，慕時念只掃了一眼，走到桌邊倒了杯橙汁，漫不經心地盯著院子角落的木槿出神。

不得不說，慕傾人緣確實不錯，如果她之前所說的大禮只是為了讓自己處于這種尷尬的境況的話，那么恭喜她做到了。

自己現在的處境確實很尷尬。

兩個人的生日，只有她一個人的熱鬧，其他皆與自己無關。

呵……

可是，那又如何，她本來就和那些人不認識，尷不尷尬都無所謂，反正不會有什么交集。

更何況，她已經收到了生日祝福，她認為最好的生日祝福。

想到這里，慕時念無意識輕輕勾了一下唇。

她轉過頭去，想在人群中搜索那個穿著黑色衛衣男生的身影，然而看了一會，卻沒有找到。

話說，剛剛她們下來的時候，她好像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難道走了嗎？

慕時念微微垂了垂眸，眸底掠過一絲疑惑。

正當她起身打算去問一下張媽的時候，身后忽然響起那道熟悉清潤的聲音：“在找什么？”

男生的聲音帶著幾分懶散的笑意，慕時念轉身，看到他那雙同樣含笑的黑亮的眸子。

“你……我沒看到你，以為你已經走了。”慕時念抿了下唇，低聲道。

戚妄看著她笑了一聲，拉過一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我剛剛去了一下洗手間。”

“哦……”慕時念在說完前面那句話的時候，她便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垂了頭。

自己方才表現的是不是太明顯了，話里的失落……怎么聽也聽的出來。

“剪短了嗎？”

戚妄的聲音再次響起，慕時念抬頭，有些愣愣地看著他：“……什么？”

“劉海，”戚妄認真地看了一眼她的頭發，又說：“這樣就挺好的。”

“……”慕時念再次愣了一下，回過神時，她感覺耳尖微微發著熱，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被自己剪短了一些的劉海，低低應了一聲：“嗯……”

戚妄笑了一下：“今天回去嗎？”

“會回去，”慕時念說，她不動聲色地往那邊看了一眼，補充道：“下午就回去。”

雖說她不在意自己尷不尷尬，但這種氛圍總歸還是讓人有些不舒服。

戚妄眼眸微微閃了閃，他的視線往那邊落了一下，眸底劃過一抹思索。

慕傾一邊和朋友說笑著，一邊輕輕皺了下眉，她才發現一直沒有看到戚妄。

往院子里環視了一眼，才在不遠處的白色圓桌旁發現戚妄的身影，以及慕時念。

兩人正在說著什么，慕傾看到男生似乎笑了一下，而慕時念則微微低了頭，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慕傾眼眸微微閃了閃，眸底劃過一絲不明的光，她有些歉意地對眾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過去一下。”

她指了指慕時念的方向，意思是要過去和妹妹說說話。

“哦，好，去吧去吧。”

眾人愣了一下，揮了揮手。

“啊，剛剛只顧著和慕傾說話，都忘了今天也是她妹妹的生日。”

“我也是。”

“話說她妹妹沒有邀請同學或朋友來嗎？怎么一個人坐在那里。”

“好像是沒有什么可邀請的人，”有人回道：“她好像就和戚妄認識。”

看著慕傾走過去，不少人低聲議論了幾句。

“啊，怎么會沒有邀請的人呢？”聽到這里，尹泉疑惑地看著方才說話的那個女生，問道。

她之前和慕時念打招呼的時候還以為這里面有她的同學呢，誰知一圈下來竟然一個都沒有？好奇怪。

“呃，她在學校好像人緣不太好，”女生頓了一下，回了一句。

“啊？是嗎？”聞言，尹泉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撓了撓頭，“不會吧，我覺得她看起來還好吧，挺酷的，不像人緣不好的樣子啊。”

“呃，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女生眼神閃爍了一下，她似乎并不想多說，“抱歉啊。”

“哦哦，沒事，我就是有些好奇，”尹泉擺了擺手，也沒繼續追問，她轉頭看向那邊，眼睛亮了一下，“那個男生挺好看的耶，就是你們剛才說的戚妄嗎？”

“是啊，我們學校新晉校草，是真的好看！”

“而且特別酷，打籃球也超厲害……”

“……”

說到這里，不少人活躍起來，開始給她科普起來。

此時，慕時念那邊。

“你們在聊什么，這么開心，”慕傾走了過去，看了一下慕時念，目光落在戚妄身上，笑了笑，“戚妄，我說剛剛怎么一直沒看你，還以為你走了，原來是和妹妹坐在這里呀。”

“不好意思妹妹，她們太熱情了，”慕傾頓了一下，看著慕時念笑道：“一起過去吧，張媽說蛋糕已經到了，等會就拿到院子里來，等下一起切蛋糕吧。”

“你自己切吧，”慕時念并不想湊去一堆不認識的人里干看著，也不想和慕傾切什么蛋糕，直接拒絕。

慕傾臉色微僵了一下，“我一個人怎么可以，這也是妹妹的生日呀。”

“可我覺得更像你的生日，”慕時念想都沒想，口中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然而剛說完，她自己便愣了一下，眼眸微微閃了閃，慕時念垂下眸，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來的。”

慕時念說這話時，手心微微收緊，低著頭，睫毛輕閃。

慕傾與自己的朋友有說有笑怎么了，就算她有別的心思，但這看起來都這很正常啊。

自己剛剛那句話怎么像是在酸她一樣，也更像是在無理取鬧。

沒有朋友的是自己，卻還在這里酸別人。雖然這個別人是她討厭的慕傾。

更何況她現在處于這種尷尬境況不也是她自己的原因嗎。

如果自己當初一開始就拒絕和慕傾一起過生日的話，便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了。

慕時念為自己的一時口快感到后悔，她發現自己現在面對慕傾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裝做關系好的樣子。

慕傾可以裝出來，但抱歉，她做不到。

“……”慕傾看著忽然給自己道歉的慕時念，她的眼眸微微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么，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