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澤這個時候剛好講完了他的故事，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老伯扛著糖葫蘆棒子向這邊走過來，并高聲吆喝著：

“糖球——新鮮的糖球！”

一聽到這個聲音，余澤頓時就口舌生津。

那紅彤彤的山楂果子均勻地串在竹簽上，每一顆都掛著晶瑩的糖漿外殼，當真是可愛極了。

但又想象到山楂那酸的牙快倒掉的味道，余澤忍不住遏制住了要買糖球的自己。

如果來一串，不對，來六串……

“冰糖山藥。”

身旁的銀樞突然間就說道。

余澤驚訝轉頭，就見到銀樞對那賣冰糖葫蘆的老伯說：

“冰糖山藥要六串。”

他……

余澤終于忍不住開口：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六串冰糖山藥？”

銀樞也一偏頭：

“你從前也總是要六串冰糖山藥的。”

聽到“從前”這兩個字，余澤覺得自己恍惚了一下。

是的呀，自己從前與銀樞是認識的。

但是……他們從前已經熟悉到這種程度了嗎？連自己平時吃多少東西他都記得清楚？

他看著銀樞從老伯那里接過了那六串冰糖山藥，付了錢，把山藥遞到了他的手上。

余澤呆呆地望著手中的六串冰糖山藥，下意識地從中抽出了兩串，又塞回了銀樞的手中。

“我吃四串，你吃兩串。”

他抬眼，就見到銀樞滿臉都是笑意。余澤心中一陣奇異的悸動翻涌而上，幾乎要淹沒他的所有意識。

他聽到銀樞說：

“為什么只給我兩串？”

余澤覺得自己是瘋了，因為他像是被自己的動作控制住了腦子，想都沒想直接說道：

“因為我小。”

但是說完這句話，余澤自己都愣了一下。

比他大的人那么多，比如閻羅和孟婆。

但如果跟他們兩個出來，

自己肯定會分給他們四串，甚至會在買山藥串之前問一句，你們吃不吃山楂的？

然而，在銀樞面前，他對自己的禮讓……或者說……他對自己的驕縱，都變得那樣理所應當。

這不正常。

按照銀樞的說法和自己夢到的東西，自己生前與銀樞的關系看起來亦師亦友。按著余澤的性子，怎么可能與銀樞那么不見外……

奇怪，

總之一切都很奇怪。

他想要問一些什么，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呆呆地咬了一口冰糖山藥——

真甜，

又甜又香。

就在這個時候，銀樞腰間的傳音牌又震動起來。

這一下子，銀樞明顯有點兒不高興。他拿起了傳音牌，這一次沒有避著余澤，直接將傳音陣打開，使兩個人都能聽見對話。

傳音陣中，又是上一次天市星君的聲音：

“帝座，天帝陛下說......”

銀樞更加不悅了，他直接說道：

“上一次不是跟他說過了，本座不回去。”

那邊默了一默，突然之間，傳來了另外的聲音：

“銀樞，你先回來吧。”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端正而略帶威儀。但語氣中又包含著無數的無奈和委婉。

余澤一怔，就聽到那聲音繼續說道：

“就算你舍棄得了你護佑的帝王，難道你還能舍棄帝業下的黎民百姓嗎？”

這一次，銀樞沉默了。

對方也不出聲，站在一旁的余澤更是不敢出聲音了。

他就盼望著銀樞這一通的傳音快點兒結束，讓自己擺脫了無法說話的尷尬。

但這個時候，銀樞轉過頭，突然十分溫和地對他說：

“我要回天庭一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