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是他們初見那天。
漫天晚霞在海面交相輝映,盛夏的知床半島,星月和燈火一個都不少。
趙清墨在夕陽臺看了好久的日落,直到看臺周圍的游客越來越少,只剩下她和一個男生。
那人虛虛靠著欄桿,長身而立,十指隨意交織著,指節過分好看。
但周身的氣質卻說不出來的冷冽,哪怕只有一道背影,都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淡漠,用這個詞來形容真不為過。
以至于他身上的白T都顯出幾分森冷來。
過于出眾的氣質讓她忍不住偷偷瞄了幾眼,雖然看不到全臉,但單單看那側臉的線條和身形比例也能想象這人長得有多絕。
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成為別人眼里的風景。
那一刻她的腦子里只有五個字:遺世而獨立。
原來日本人真的能長漫畫臉。
因著這人強烈的存在感以及單一個側臉就能攝人心魄的能力,趙清墨發覺自己并沒有認真觀景,又羞于承認自己竟然顏控到了這種地步,索性離開。
然而她離開夕陽臺后,卻發現那個人好像在跟著她,一瞬間什么旖旎的心思全都煙消云散,腦海里全是以前看到的負面新聞報道。
異國他鄉,只身一人,夜黑風高,癡漢尾隨······
趙清墨一邊唾棄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邊怕的要死,正想邁開腿逃跑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叫住了她。
“喂,中國人?”
她剛想裝一下,又驚覺自己的日語實在太爛,正苦惱之際智商終于在線:“你是···中國人?”
“嗯。”他平平淡淡道。
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抬頭看這位同胞,這一看,就叫她陷了好多年。
好多年后,她都記得當時自己的心跳以及那個瞬間的一切細節,像慢動作電影一樣,一幀幀浮現在腦海里。
在北海道那個被稱為“大地的盡頭”的島上,她遇見了沈疏延,時至今日她還是覺得自己非常幸運,那是她一生當中為數不多的最浪漫的瞬間。
可能游客太多,也可能來錯季節,白天的時候她沒有感知到知床半島“大地的盡頭”的含義,直到墜入了沈疏延那雙燦若星辰的眼里,那瞬間她朦朦朧朧間有個念頭,原來這就是所謂“大地的盡頭”。
不是某首歌,不是某部電影,也不是看過的山川與河流,而是他這個人,帶給她的這種感覺。
怎么說呢,他像是一副山水墨畫,每一筆都細膩精致的恰到好處讓人稱絕,眉目深邃,薄唇緊抿,下頜線凌利。立體的五官給人的沖擊力太強,有著遠超這個年紀的沉靜和干練。
他的每一點都長在她的審美上,昏暗的路燈光傾瀉在他身上,連身上的木香都是她喜歡的。
沈疏延并沒有和她對視多久,他伸手,將手里的護照遞到她面前,“剛剛掉在看臺了。”
趙清墨癡癡的,打開一看,還真是自己的護照,差點釀成大禍了。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她急急說道:“謝謝你啊!”
他沒停,繼續往前走,好像壓根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看著他漸行漸遠,沒來由的,她心跳砰砰加速,鼓起勇氣,做了她覺得這輩子最丟人又荒唐的一件事。
可能是覺得他不認識她,以后也可能不會再見,才有那樣的勇氣。
她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用風情又揶揄帶笑的不正經語氣喊道:“嘿,帥哥!你幫了我這么大忙,需要我報答你什么嗎?我這人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了,要不,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樣?”
沈疏延終于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雙眸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她,星眸微轉間似乎帶了點笑意,笑她不自量力。
然后消失在夜的盡頭。
趙清墨醒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冬日暖陽掛在空中,她一下子有些恍惚,似乎沒從夢里走出來。
太真實了,真的好像見到他了一樣,熟悉的眉眼,挺拔的身姿,清冽好聽的聲音······
她發了好一會兒呆,有些遺憾沒多睡一會兒。
洗漱完畢之后照著尤思給她的地址打了車過去。
尤思住在二環的一個高級小區,安保和環境都不錯。
“明晚有班聚,你去不去?哦對了,你換手機號之后就一直沒在班群里,要我拉你進去嗎?”
她正想說不用了,手機上就有了邀請入群的消息,最后還是進去了。
翻了翻群成員,剛好40個,他們班40個人,再加上她以前作廢的那個微信號,所以還少了一個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畢竟那么冷的人。
群里見有新人進群,紛紛好奇是誰。
趙清墨禮貌的打了招呼,一下子群里炸開了。
“趙清墨?真的是一中女神趙清墨嗎?你從挪威回來了?”
“好家伙,這么多年了,終于想起來還有一群高中同學了。”
“女神,歡迎回來,明天的班聚你會去的吧?”
趙清墨禮貌的一一回復,看到這條,回了句“嗯,要去的。”
群里好久沒這么熱鬧了,好多平時不冒泡的人都出來了。
尤思看著熱鬧的班群,想了想說:“感覺這次班聚是最齊的一次了,前面兩次去的人都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