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已經走了，這里只剩下淺魚和重傷的于宸。
亓官雨真顧不得太多，她匆匆上前，蹲下想查看于宸的傷勢，卻發現不方便，畢竟在臀部。
那染了血污，流在身下趟濕一片，空氣中血腥味濃重，入目都是鮮紅刺目。
她和淺魚都是女子，不方便帶于宸去療傷，亓官雨真哀求地看著裴凈之。
可他卻好像變得冷硬了許多，負手而立，就那么看著她，裝作看不懂她的眼神。
“侯爺，你幫幫我，救救他好不好？”
侯府一個卑微下人的命，他們這些上位者確實不會放在眼里，她也尊卑分明，可于宸是被她害的，她不能不管。
“侯爺……”
“本侯憑什么幫你？”
“我……”
憑什么。
他是要她聽話吧？方才在凈房中，他說的……洞房花燭。
雖說這事由不得她答不答應，可真要她說出口來依著他，她還是心里不舒服。
但于宸等不得了，他傷得很重，因為她才受的傷。
她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我什么都聽侯爺的。只希望侯爺能救救他……”
亓官雨真低著頭，他看不見她的臉，卻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么容易就妥協嗎？”
要是他不準許，她連個府醫都找不來為于宸療傷，她不能不妥協。
“……是。
還請侯爺，救救他。”
不就是洞房花燭，她從知道要嫁給他的那一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可她現在的語氣好似要英勇赴死，做好了死的準備，好像在說，要殺要剮隨你便。
裴凈之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洞房花燭就這般為難她？
他瞇著眼，不耐道，“渠鑰！帶他去療傷。”
渠鑰是他的貼身侍衛。
渠鑰去找了人把于宸抬走，找了府醫治療。
裴凈之看了亓官雨真一眼，甩袖走人，明顯生氣了。
亓官雨真心虛地咽了咽口水，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些瑟縮。
她想了想，找來淺魚，“淺魚，你跟著點，讓他們照顧好于宸，別留下病根，用最好的藥給他療傷。”
要是于宸因為她出了什么事，她會自責一輩子的。
“……好。”
淺魚去而復返，擔憂地看著她，“公主，侯爺會不會為難你啊？他……”
“沒事，我畢竟是侯妃，他能把我怎么樣，你去吧。”
等到人都離開，亓官雨真才往竹云軒的方向走去，越走越慢。
萬一，他真要洞房怎么辦？她剛才沖動了，不應該那么說的，她應該說，求他救救于宸，給他當牛做馬？那更慘。好像怎么說都不對。
沒事沒事，一會水來土掩，人來……打回去。
書房的光亮著，而寢房漆黑一片，亓官雨真遠遠看見屋檐下的渠鑰，那他應該在里面了。
她鼓足勇氣走上去，停在書房外，渠鑰要喊一聲見過侯妃，她忙豎起食指在唇邊，“噓……”
亓官雨真貓著腰輕手輕腳上前，在渠鑰好奇的目光下，在窗戶紙那戳了個洞。
她看向屋里，目光一寸寸掃視，掃過書架案桌，最后，看見一寸衣袍，正好和裴凈之對視上。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亓官雨真直起身子，轉身對上渠鑰鄙夷的目光，屋里傳來裴凈之的聲音，“亓官雨真，進來。”
亓官雨真低著頭嘆口氣，轉身認命地開門進去。
她關上門，手放背后，靠著門，訕笑道，“侯爺……”
裴凈之將卷軸放回案桌，定定看著她，“過來。”
亓官雨真吁一口長氣，掛著假笑，一步步走到他不遠處，確定是安全距離，她問，“侯爺，您有什么事？”
裴凈之看了看她裙擺下露出來的繡花鞋，隨即看向她的臉，“站那么遠做什么，本侯還會吃了你不成？”
亓官雨真輕輕跨出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小步，裴凈之已經在下一瞬把她拉了過去，她坐在他的腿上，整個人躺在他懷中，亓官雨真掙扎著要起來，被裴凈之按在懷里動彈不得。
“別動。”
“侯爺，咱們有話好好說！”
裴凈之捏上她的雙頰，逼她對視，“嗯？”
“我…我是說，我這樣會壓到你，我起來說話……”
裴凈之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一圈，嘖道，“就你這小身板，本侯能抱不動？”
“不不不，侯爺您魁梧奇偉，怎么能抱不動呢，但是這書房重地，我這樣也不好啊，你說是吧？”
“本侯都沒說什么，誰敢說不好？”
亓官雨真嘴嚅嚅著，不知道說什么，“……”
亓官雨真懶得再東扯西扯，直接問他，“侯爺，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凈之的手攬著她的肩，意有所指地揉了揉，“我想干什么，你不是知道嗎？”
亓官雨真看著肩膀那不安分的手，想到一個詞，好色之徒。
她往外挪，就是湊近他的手，往你挪又更貼近他的懷里，往哪邊都不對。
亓官雨真抬頭看他，正好他也看著她。
絕美的五官搭配成的一張臉，哪怕在這樣的角度，也是一樣的俊美。
她沉醉他的俊美，他喜歡她的嬌憨，兩個人沉默不語。
很久很久。
裴凈之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問，“怎么，迷上本侯了？”
亓官雨真嫌棄地轉頭，看著書房的角落，不忿道，“侯爺可別胡言亂語。”
外面渠鑰聽著房里的動靜，走遠了些，確保聽不見任何聲響，又做了手勢，讓暗衛們都各自退遠了些。
屋內。
亓官雨真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要說什么。裴凈之也一直看著她，好像在醞釀什么，又好像在等她說話。
“侯爺，這天色已晚，要不，你去休息了？”
她數了數桌上卷軸，也不多，要不明天再看？
裴凈之一臉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你這是在暗示我什么嗎？”
暗示什么暗示，再暗示她就死定了。“沒沒沒，那，您繼續，我先去休息了，您也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站住！”
裴凈之起身繞到她面前，“你跑什么？”
亓官雨真賠笑道，“我沒跑啊，我就是，想休息了，這天也黑了，您說是吧？”
他看了看窗外，“天才黑，你著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