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混賬！那姓周的，真當咱們教下沒人了？”白陽宗主紀昆拍案而起。

神鷹教的在一旁，付嵐雪勸解道，“紀宗主何必作這無用功呢，你冷靜下來想一想，這樣做，對咱們也不是沒有好處。”

紀昆面上不好發作，卻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嘴，“咱們這幾個，哪一個能學了那見不得人的旁門邪道？臉面都不要了？”

那鴻達老魔卻一聲怪笑，“如今，咱們這幾教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勤王之亂，咱們四大教的臉面算是丟了個干干凈凈。

若這小教主真能跟幻海教扯上一扯，咱們幾教里就有機會再成幾個武道靈主，就是魔功又如何？

紀宗主還有別的更好的法子嗎？”

紀昆還是猶豫，“可朝廷已有了一位新的錢三通了，等咱們這頭真出了靈主，那頭也不知都進到何種程度了。”

鴻達老魔嘲諷的笑掛在嘴邊，不欲再說。

付嵐雪出來打著圓場，“紀宗主，莫忘了當年幻海那老怪物可是生擒了錢三通吶。如何還不敵一位不過就是半靈主的太監呢？”

幾人多番合計，算來算去，只要幻海真的愿意出手，那么這才剛剛被朝廷收入囊中的局勢，只怕最終還是得交還到自己手中。

青龍教主歷代教主所居住的羽光堂內，已是深夜，卻仍燈火通明。

總堂主十四月，與青龍教大護法駱飛白，坐在下首，上首是一處練功的大圓臺，周化雨上身赤膊，正在調息練功。

駱飛白知道十四月不會開口，便率先說道：“教主，您這一動作，萬一三大教那幾位老匹夫，識破您……”

周化雨牙關咬緊，“本座也沒想到，本來應是十拿九穩的靈境，竟出了那樣的岔子。

若不是幻海那位，只怕本座現在已經不在這處了。”

深深吸口氣，周化雨再度開口，“那姓斐的魔頭，最喜歡攪動風云，即便與他無關，他也喜歡橫插一腳。

有他，咱們仍是勝券在握。”

十四月卻突然來了一句，“他是在下棋，且這棋早在錢三通那會，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哼。”周化雨冷哼一句，“不錯，打從他知道我是被先帝下令要處死的不詳之身時，他臉上露出那種狂熱，我就知道，這戲還有得唱。”

話說永樂宮那頭，杜景山已經來過了快七八日，當年孫儀初來永樂宮的體驗，他又都從頭經歷了一遍。

孫儀對此人的評價還不錯，手腳勤快，從不偷奸耍滑，吩咐差事更是指哪打哪。

就是老實太過，讓人忍不住就想欺負欺負。

孫儀問過杜景山好幾次。

“景山，永樂宮清苦，你若有想去的，你可以告訴我，我或許還能幫你一幫。”

杜景山已經與孫儀混得很熟，雖還是有些戰戰兢兢，但也不是當初那般怯生生的了。

杜景山想了想，老實答道，“掌事公公，不是小的不想去。

永樂宮雖冷清，但我卻覺得，人生在世，寧為雞頭不做鳳尾。有時懂得守拙，方能長久。”

孫儀聽了這樣一番話，心中對這小孩兒倒是有了新的認識。

“你答得很好，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見解，實在難得。”

雖喜歡這小子，孫儀心里倒也沒起過真正要教他武道，再收一個徒弟的打算。

也是雪天，那日，孫儀多年來保持不變的習慣——先打卡，這次簽到給的東西，是一本先天以上的廚藝冊子。

孫儀拿著冊子，準備去永樂宮的小廚房好好給自己食補食補。

路過時，剛巧見到杜景山在掃院子，肩膀上站著幾只小鳥，杜景山邊扶著掃帚，邊從手邊的兜里，不停掏出什么東西，那鳥兒靈活擺動著腦袋，不住啄食。

孫儀看得分明，那是杜景山每月都去領的月例口糧。

宮里太監生活辛苦，不僅要整日勞作，每日的口糧也有嚴格限制。

這傻小子，竟用自己的糧食去喂鳥。

這樣實在純良的人，若沒有武道防身，只怕在這個時代，還沒如何，就已經被囫圇個吞了。

“景山，你過來。”

正在喂鳥的杜景山，見到孫儀，立刻就笑彎了眼睛，小跑著站定在孫儀跟前。

“景山，你想學武嗎？”

杜景山臉上的笑意還未剎住，有點反應不過來，有點呆呆的。

“學武？我能學武？”

孫儀也不管這小子，是不是還在楞神。

“景山，你跟我來。”

孫儀把杜景山直接帶去了永樂宮的一間偏閣，這里曾經是孫儀破天境的地方。

景山后知后覺還在想，“呀！原來公主殿下說，孫公公沒有腳印真是這個意思。”

外頭大雪紛飛，孫儀前頭引路的軌跡上，并沒有腳印。

這光有輕功還不夠，還需得有極其深厚的內力。

“景山，接下來，你不要說話，只管跟著我做就是了。”

孫儀右手兩指并攏，在杜景山的額心處，輕輕一點。杜景山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幾道銀白光線，爭先恐后地往杜景山額頭，孫儀剛剛點過的位置，鉆去。

孫儀并沒有教給杜景山多高深玄妙的功法。而是從錢三通處得來的，一本錢三通自創，為太監們量身打造的上乘功法。

授法完畢，孫儀方才也看過，杜景山的根骨不錯，雖然十三的年紀，練功年紀稍長了些。

不過靠著自己通過意念，叫杜景山快速入門，這樣算起來也能追趕上同齡人的速度了。

“公……公公，我這是也會了武功了嗎？我也可以修武道了？”

孫儀笑著都應了。

杜景山一聲跪倒，“師父在上，請徒兒一拜！”

說到最后，這杜景山連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孫公公請放心，景山一定日也練功，夜也練功，絕不辜負師父對景山的看重。公公就是景山的再生父母，景山粉身碎骨難報師父大恩！”

孫儀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起來便是。我也不求你如何，武道上你能成多少，一切都看你的造化。”

景山袖子拭淚，“景山知道了！師父請放心！”

孫儀滿意點點頭，正準備放行景山時，又想到一事。

“等會，你要喂鳥可以，咱們永樂宮里有放了多年的陳米，你別再拿著自己的月例去喂了。”

到了孫儀靈境八層的程度，其實也不用怎么進食了。想吃純碎是興趣。

杜景山跟隨自己練武的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孫儀越發喜歡這個孩子，杜景山說到做到，轉眼就一個多月過去，這一個月里，杜景山幾乎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努力。

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杜景山都在一刻不停的練功，練氣鍛體，一招一式。

原本孫儀以為，同是在自己手里習學的公主周玢，進度上一定是遠勝杜景山。

杜景山的這股勁頭，只怕也不好說。

還是一樣，孫儀在教學上并未花多少心思，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身。

要學的內容，如何學、學到哪種程度都靠自己。

這一套雜草式教學方法，雖然野蠻，但卻最能篩選毅力不夠心智不堅、對武道上有雜念的人。

直到一日，永樂宮的平靜終于被徹底打破。

孫儀聞聲抬頭。

“孫儀，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