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儀猛然想起,那妖魔的味道!
那妖魔被燒焦的味道。
新帝周徹,周恒皇的龍椅都未坐熱,連登基大典都來不及如期舉行。
根據探子傳來消息,幻海教率領部眾,肆虐席卷了好幾個州府。
靠海的越州、相鄰的雍州、青州都在一夜之間,被魔教殺得殺,搶得搶,但魔教眾人似乎并不想要攻取京城,對周氏皇朝也興趣缺缺。
似乎就是,專門為了釋放自身壓抑許久的暴虐。
這三個州府,死傷無數,消息里說,那魔教還放出低等的妖魔,當街吃人。
一時間,三州的民生運轉幾乎全部癱瘓,老百姓拼命朝著周邊的城市奔逃。
逃出來的人都說,那幾州根本就不像人呆的地方。
新帝在朝上摔了案牘,沒有什么可猶豫的,即刻出兵討伐。
孫儀并沒有被恒皇點兵出征,恒皇沒登基大典,英皇的遺詔也自然沒有宣讀。
孫儀知道,這事看似簡單,也難辦,普通將領和天境的武道軍團,哪里能是妖魔的對手。
孫儀心下早已有了計劃。
“那妖魔之種,還在周化雨手中,斐重也出了山。就拿你們練練手吧。”
浮屠神典,孫儀剛剛已經突破了第二層,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孫儀喚來景山,“景山,你不日就要突破天境,陛下也才登基,朝里朝外都亂成一團,你若要破境,可去找公主,你若不大放心,等著我回來不遲。”
“師父,你這是要去哪?”景山當然知道最近外面的魔教作亂,有些急。
“你莫擔心,我見著世道亂了,我出去躲躲。”孫儀還是不著調地開著玩笑。
“師父!”景山真急了,“師父要去打架,不如帶上景山吧!就當是可以替師父擋刀。”
孫儀有些哭笑不得,“你去跟著架什么秧子。”
也罷,這臭小子,倒也算是個靠得住的,若帶著他去見見世面也好。
“算了,你就跟著我吧。先說好,可得我指哪打哪,到了外面什么都得聽我的。”
杜景山拍著胸脯,再三保證,絕不添亂。
師徒兩人,也不多等待什么,孫儀一把抓住杜景山,方才還在永樂宮的兩人,瞬間就移動去了,魔教現在所暫時駐扎的雍州城門外,一處低矮山坡上。
魔教的隊伍里,似乎很安靜,孫儀靜靜感應著,杜景山則有些多此一舉地給孫儀放哨。
這幫怪物,連營帳都不起,低級妖魔們睡在地上,高一些的教眾,要么直接尋棵好點的木枝,攀在樹上休息,要么就直接也席地而睡。
這些人,哪還有半點人的樣子。
倒是那個斐重講究些,就近擇了一處矮洞,端坐著,一手支在腿上,閉目養神。
孫儀當然不害怕斐重發現自己,斐重的武道品階跟自己差不多,但自己有浮屠神典的修為,自然是要勝過斐重的。
斐重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連孫儀自己也略略感到有些意外,那張臉年輕潤澤。
“這就是江湖上人人都膽寒的老妖精?也太俊俏了些。”帶著點調笑,孫儀收回了意念。
他吩咐杜景山,“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這一處山地,是我的罩門所在,你躲在這里,不要叫人發現了。不然我就被拿住要害,會死的。”
景山如臨大敵,立刻就進入狀態。
孫儀覺得這徒弟,可真沒白教。不再耽擱。
似乎是知會杜景山一聲,孫儀特別一個響指,就遁跡了身影。
孫儀徑直到了,那矮洞前,幻海教主,似乎早就知道了孫儀要來。
仍是支著頭,閉著眼,輕笑著出聲,“你終于肯來了?”
“這話怎么說?”孫儀回答道。
“嗤,我還以為你真是縮頭烏龜吶。”正說著,斐重睜開了眼,似笑非笑地盯著孫儀。
支著頭的手臂,略一放下,換了個姿勢,“你是誰?一個人就敢闖進來?活膩歪了不成?”
這會的斐重又發起怒來。
“哈哈哈。正常的路子都是這樣吧?孫儀,我知道你是誰,想來你已經見過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小崽子了吧?
你見到我,也該稱一聲前輩了。”
孫儀意念尋覓著十四月的氣息。
“你們幻海教的人睡覺都不睡床的么?”
“不睡床,睡你。”斐重眼波流轉,作的女子情態。
一個大男人這幅模樣,換了誰都得惡寒,唯獨放在斐重身上卻不覺得。
孫儀并不覺得這個笑話好笑,自己身體有點小問題,若真要睡,估計還得他睡我。
孫儀在心里已經不斷問候了斐重。
斐重卻好像,聽懂孫儀的腹誹。
“若不睡?那就開打吧。”
孫儀有些無語,怎么你們反派都喜歡這么耍賴么?
孫儀想起自己小學時,男孩子之間掰手腕,喊個一二三就是,偏生不,直接從一跳到三。
“戰術,戰術。”孫儀心里的白眼,就快翻到斐重臉上。“斐重,你這戰術還挺新穎!”
斐重卻并不出招,直接鷂子翻身,形同鬼魅一般,直接跳上了山頂。
站在山頂的斐重,似乎很是興奮,他雙手握成爪狀,將魔氣團成一個大團。
天女散花似的,撒向了山下的地面。轉過頭來看向身邊的孫儀,像個得了獎狀,迫不及待想要母親夸獎的小學生。
孫儀只在斐重的臉上,讀出了一個情緒,那就是——快夸我!
“真棒!”孫儀嘴角抽動,對著斐重比了一個大拇指。
隨即孫儀的身影消失,懸在距離斐重不遠的半空中,孫儀的身后金光漫散開去,與斐重的黑煞的魔氣形成鮮明對比。
斐重似乎被這金光照得極其痛苦,他嚎叫著,不斷向山下播散著魔氣。
山下的眾多妖魔被這魔性沾染,紛紛蘇醒,周化雨第一個跳了起來,他大手一揮,那一眾妖魔,跟隨他的指揮,緊列有序,螺旋著向山頂飛去。
由那兜帽女子一行帶隊,飛至山頂,不斷地在斐重身后盤旋。
那女子還是摘下了兜帽,原來那女子雙目駭人異常,只剩下血紅,沒有眼白也沒有瞳孔。
她嗜血地,伸出舌,舔了舔牙齒。
“哎呀,這位俊俏的小公子,人家可是舍不得吃掉呢。”
斐重雙臂張開,頭朝著魔教一眾的方向仰著。
他似乎又不痛了,享受自己的門徒給予的信仰養分。
咧著嘴角,又看向孫儀。
極緩慢地吐出一個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