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鐘時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入眼就是一片精瘦白皙的胸膛。
皮膚下的肋骨清晰可見,還有幾道凹凸不平的傷。心口處可以看到微微的起伏,有規律的跳動著。
鐘時休還沒有完全清醒,覺得這個跳動的地方有點晃眼,就把手按了上去,捂住。
又昏昏沉沉的閉上眼。
迷糊的想著,今天的枕頭怎么格外硬,脖子硌得難受……
三秒鐘后……
鐘時休攸地睜眼,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翻身朝旁邊的“不明物”壓了上去。
白珠被攥在手心,手緊握成拳!
正要揮下去時,熟悉的睡顏讓他堪堪止住了手!
這,這這這……?
霍謙臨還是被弄醒了,睜開眼,睡眼惺忪的看著他。
“唔……哥哥,怎么了?”
語氣里帶著濃重的鼻音,聲音青稚又含糊。
鐘時休大腦停機了一下。
昨晚的事情過電影似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反應過來。
趕緊從他身上下來,揉了一把臉。
“沒事沒事,斷片了,你繼續睡一會兒吧,還早呢。”
霍謙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鬧鐘。
的確還早,還能睡一個小時。
不過,“哥哥又沒喝酒,怎么會斷片?”
鐘時休窘迫的嘖了一聲,上前揉了把他的頭發,不自在道。
“夢里喝的!別問了,你再睡會吧,昨天晚上折騰那么久,肯定也沒休息好,我去洗把臉。”
霍謙臨乖乖的點頭,躺了回去。
鐘時休立刻轉身去了衛生間。
不過離開的步子,怎么看怎么慌亂,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
*
霍謙臨看在眼里。
藏在被子下的嘴角輕勾起,心情頗為愉悅。
其實他早就醒了。
或者說,這一夜幾乎沒怎么睡。
昨晚鐘時休把他像裹粽子似的裹起來,又像個大八爪魚似的摟著,讓習慣獨自睡覺的他,根本睡不著。
于是失眠到后半夜……
直到身邊傳來鐘時休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突然多了個壞心眼,掀開被子,一把將人拉了進來,禁錮在懷里。
他惡趣味的想看看,第二天鐘時休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被一個男生,還是自己的弟弟,摟著睡了一晚。
這種折辱男性尊嚴的事情,說不定會讓鐘時休以后厭惡他,遠離他,最后像所有人一樣摒棄他。
不過沒關系,誰讓……
他生來如此。
*
鐘時休的確是驚到了。
自己從小就被爺爺教訓要摒棄七情六欲,早就能做到人從百花過,滴露不沾身。
就算女鬼光溜溜的站他面前,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劈成兩半。
畢竟很多畫皮鬼都是靠樣貌誘惑人的,做他們這一行的絕對不能受干擾。
可……剛才。
他竟然會無法直視霍謙臨!
用人類語言說,叫什么……害羞?
哈哈哈哈——真是搞笑死了!他鐘時休字典里就沒有過這兩個字好不好!
要錢沒有,臉皮要多厚有多厚!
個小屁孩子而已,還能讓他二八歲的青年害臊?
哈,哈哈,呵呵……
向來無欲無求的佛系大天師,對著鏡子,忍不住爆出了人生中第一個臟字粗口。
操!
*
花了很久的時間平復心情,出去后,霍謙臨也起床了。
懂事兒的裝作沒看出鐘時休的“不自然”,打了聲招呼,便回自己屋里去了。
鐘時休沒忘丟出鬼孩,讓他繼續守在霍謙臨房里。
等到二人洗漱完下了樓,卻發現,餐桌旁只站著徐管家一個人。
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餐,也只是二人份的。
“父親他們呢?”鐘時休習慣性的先替小孩拉椅子,掃了眼桌上的兩副碗筷,問徐管家。
“先生和夫人要出差,今早就離開了,走的急,就沒有告訴二位少爺。”徐管家微笑道。
出差了?
怕不是害怕自己當面問他昨天的事情吧。
鐘時休想。
倒了一杯溫牛奶,放在霍謙臨面前,順手又剝了個雞蛋放在他盤里,懶洋洋說。
“……把牛奶喝了,雞蛋再不喜歡也必須吃!你看看你瘦成啥樣了,胳膊還沒我手腕粗。”
就借他胳膊枕了一晚而已,脖子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一動就酸疼。
……
鐘時休的形容雖然夸張,但話里隱隱還是透露著關心。
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他的視線并沒有再像鐳射光一樣盯著霍謙臨吃了。
這算不算排斥的開始?
霍謙臨思考著,安靜的拿過牛奶,慢騰騰的喝著。
低垂著的眸子里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真好啊……
開始排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