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時休真忍不住想翻個大白眼給他。
神特么夢游,信他才有鬼!
……哦,現在附近的確有鬼。
抬了抬眼皮,慵懶的掃了他一眼,到底是要特殊對待的人,再大的脾氣在霍謙臨面前也得收著。
伸手把他額頭前的碎發理了理,自然而然的摸摸他的頭。
散漫道:“既然出來了,那就待在我旁邊,聽見沒?”
霍謙臨被這動作弄得一怔。
不置可否,死水潭一般寂靜的心底好像被拋入枚石子,蕩漾起漣漪。
愉悅的彎起眼,乖順的嗯了一聲。
鐘時休把用過作廢的三角符隨手撕了,在地上挖出個小坑埋了進去。
連著咬了兩次的指尖再次冒出汩汩鮮血,鐘時休渾不在意的朝衣服上擦了擦。
卻被霍謙臨眼尖的注意到了。
默了默,一把握住鐘時休的手腕,從口袋里掏出張干凈的帕子,低頭細心的擦凈。
“牙尖大一點小傷,沒事兒,大男人哪有這么嬌弱,還平白弄臟一張帕子?!?/p>
見霍謙臨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緊抿起來,隨之而來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鐘時休心大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
霍謙臨瞥了他一眼,“那我換嘴吸?”
反正他是沒意見。
鐘時休瞬時啞然:“……”
重點是這個嗎!
*
等二人磨磨唧唧擦干凈,還包了像模像樣的創可貼后,一旁被當做空氣的傅乾才幽幽出聲。
“你們……到底是誰?”
傅乾不蠢。
相反,越到浮躁的時候,情況越亂,他越能冷靜下來。
剛才的一幕幕現在想來,根本不是尋常人能碰得到的。
他素來不信什么神佛鬼,但在看到齊睿的那一刻開始,固守的觀念好像……轟隆一聲,震碎了。
小小哭過以后,紅著兩個眼睛,爬在傅乾懷里,濕漉漉的望著鐘時休。
“傅老師應該看清了吧——剛才的青年,也應該認出來了……對嗎?”
鐘時休牛頭不對馬嘴,反問回去。
“……是,”傅乾沒來由笑了,低下頭,在女兒的頭頂上親了親,聲音中染上某種情緒,“他叫齊睿,是我的愛人,也是我女兒的爸爸?!?/p>
鐘時休擰眉,“愛人?”
如此就說得通了,難怪齊睿會要戒指。
霍謙臨聽到也有絲意外,不過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傅乾問:“那么,你之前說有人想要我的這枚戒指……是齊睿嗎?”
鐘時休挑眉道:“沒錯,他托我的?!K一個小伙子,錯過了地府勾魂,不肯轉世投胎,心心念念的就一枚戒指?!?/p>
“我上次見他的時候,魂體都已經半透明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所以才請求我要回戒指??上А?/p>
鐘時休悠悠嘆氣,“被人利用,激起怨念,化成了厲鬼?!?/p>
傅乾顫聲問:“會怎么樣?”
“幸運的話,能除怨念,重入輪回。不幸的話……”鐘時休頓了頓,“難說?!?/p>
這個“幸運”的前提自然就是把白珠法力恢復,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至于“不幸”……
他還真沒想過如果白珠法力沒恢復會怎樣,所以很難說。
最重要一點,鐘時休并不確定黑衣怪人會不會再找回來,以及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黃霸天和齊睿無疑都是怪人用來掩人耳目的。
真正的目的……
鐘時休偏頭瞄了眼霍謙臨。
少年的側顏線條分明,挑起嘴角時,有種勾人心魄的俊美,還沒有長開,就已經看得出長大后的模樣了。
恍惚了一瞬,鐘時休仿佛又看到了重生前的他。
雖然大魔頭殘暴嗜血,但也不得不承認。
霍謙臨的確是鐘時休見過的所有人里,長相最上乘的。
也是最危險的。
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霍謙臨身著合身西裝,坐在華貴的沙發上,晃著高腳杯里的鮮紅液體,上揚嘴角,眸光妖冶至極。
真的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是屠殺人家滿門的地獄惡鬼。
*
“哥哥怎么這樣看我?”
霍謙臨突然靠近,嘴邊一抹戲謔之意,低聲打斷了鐘時休的思緒。
鐘時休絲毫不慌,捏了捏他的腮幫子,慵懶道,“長得好看,還不讓人看了?!?/p>
霍謙臨笑笑,沒有再說話。
話是不是真的,其實他心里一清二楚。
那眼神,分明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
傅乾望向遠處,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等懷里的小人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后,啞著嗓子道。
“現在把戒指給他,還來得及嗎?”
傅乾看到了那會兒鐘時休收了齊睿,知道他應該有點本事,想賭一把。
不過與其說是賭,不如說是贖罪。
贖他的罪。
鐘時休轉了轉白珠,沉吟道,“可以。”
墳地,那就是白珠的樂園了,還怕恢復不成法力?
“那就麻煩你跟我去一趟我家吧,戒指我放在家里了。來這里看他,我都不帶戒指的?!?/p>
傅乾的笑容愈發苦澀牽強。
鐘時休懶得去深究原因,點點頭,道:“行,你們先去車里等我一會兒,謙臨也去,我馬上回來。”
說完,掉頭朝剛才眾鬼窩藏的地方跑去。
大概過了半刻鐘,回到車上,長呼了一口氣。
對駕駛座的傅乾說:“好了,走吧?!?/p>
白珠有法力,他就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