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關后,鐘時休隨手把毛巾丟到一邊,走向床邊坐下。
抬眼皮看了霍謙臨一眼,“洗完了嗎?怎么不擦頭發?”
“不想。”
霍謙臨說,甩了甩腦袋,水珠四處亂飛。
鐘時休一手按住了他的頭,警告道:“別動啊,坐這等著。”
說完,起身去衛生間拿了條新毛巾。
在霍謙臨茫然的目光下,包住他的頭發,細心擦拭起來。
鐘時休邊擦,嘴里邊叨叨著。
“我給你講,洗完澡一定要擦干頭發再睡覺,不然容易中風。歪脖子斜眼睛的那種,到時候哪個女孩子看得上你,白瞎長這么好看了。”
霍謙臨:“……”
*
十分鐘后。
臥室燈關掉了,黑暗中,鐘時休躺在床上,舒服的呼出一口氣,睡意上涌。
小時候被他家老爺子用千奇百怪的招折騰,譬如被窩里塞蛇和老鼠,關棺材里和成堆的蟑螂睡,或者是大晚上替別人去墳場守墓。
美其名曰為了讓他摒棄恐懼的情緒。
很成功。
鐘時休從小到大的確除了他爺外,沒遇到過讓他害怕的東西。
倒是養成了沾床就睡的習慣,不管旁邊有什么。
睡著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爺還總是笑罵他,一睡就像個死人。
后來慢慢長大了,這習慣還一直保持著。
但因為身份特殊的緣故,睡也只是淺睡,一個人的時候,身旁稍有些動靜就醒了。
……
就像現在這樣。
霍謙臨剛想開口跟鐘時休說兩句話,一偏頭,人已經睡著了。
呼吸平穩均勻,長睫微顫,如玉般的脖項從半松垮的睡衣中露了出來,鎖骨分明。
由于是趴著睡的,臉被枕頭擠出了一個丑丑的鬼臉。
霍謙臨慢慢側過身,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手一伸,替他把被子拉了起來,遮得嚴嚴實實。
鐘時休知道是他,皺了皺眉,夢囈似的哼了句快睡,又沒意識了。
霍謙臨挑起唇角,眸子里的光晦暗不明。
他發現自己似乎在慢慢習慣身邊有鐘時休了。
這個人突然的出現,打亂了他世界里所有的秩序。
鐘時休的出現,讓霍謙臨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怕自己有一天會離不開他。
更怕給自己身上再加上一道枷鎖。
除了把鐘時休牢牢控制在手掌心,霍謙臨想不到解決的更好辦法。
而且不得不承認,鐘時休對他有種別樣的吸引力。
這個人就算什么也不做,站在那,就能吸引掉他全部的注意力。
霍謙臨知道自己有點異食癖,對新鮮血液的渴望。
精神上的潔癖不允許他品嘗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的血液。
鐘時休,又是例外。
……
霍謙臨想了很久,沒有想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最后只能得出一個他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結論。
或許……鐘時休真是上天派來克他的。
*
清晨,鐘時休是被熱醒的。
沒睜眼,就感覺自己在火熱的蒸籠里,又熱又悶,四周全是滾燙的水蒸氣,渾身出了層汗。
偏偏身子好像被五花大綁了,動也動彈不得。
“唔……熱死了。”鐘時休掙扎了幾下,腿率先從被子縫里探了出去。
一股清爽的涼風嗖得鉆進被窩。
讓他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不少。
睜開眼,就是少年的白絨毛睡衣。
往上看……是少年白皙如雪似的臉,鐘時休正埋在他的胸口處。
往下看……自己的腰身,包括胳膊在內,全被霍謙臨牢牢摟住。
鐘時休:“…………”
怪不得,他夢到自己像個螃蟹似的被蒸了。
“小孩,起床了!”鐘時休用腦袋戳了戳他的胸口,無奈喚道。
不起也可以,先把他放開再說啊!
自己也是,怎么搞的,睡這么沉,被人碰到了都不知道?
霍謙臨睜開眼,帶著濃重的鼻音,迷迷糊糊的打了聲招呼:“哥哥早。”
“早早早,小孩,松下胳膊,我快喘不上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