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隨手把那枚可疑金屬掛墜丟回破包里，目光落回局促站著的兩人身上，語氣帶點玩味：
“那按你們說，回去窩在林氏的頂級CBD寫字樓當個光鮮的高級白領，坐擁五星食堂、六險二金、恒溫按摩椅…不比跟我蹲在蘇家這個天天宮斗的泥坑里強？”
阿雨抿了抿唇，沒說話，卻用力拽了一下旁邊還懵著的阿霞。
兩人一個默契，“噗通”一聲跪在了那方昂貴的意大利地毯上。
“蘇小姐，”阿雨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我和阿霞商量了一晚上……想跟您！”
她頓了頓，低聲補充，只有靠得近的蘇瑤能隱約聽見：“昨天…我跟阿霞交了底…說我手上沾過‘臟東西’…也說了您…能幫我‘洗’。”
不是用水，是那種讓她靈魂都輕了點的“洗法”。
再加上昨天那份從天而降、砸懵所有人的“林氏戰略聯姻意向書”……
“林氏不缺好保鏢，”阿霞也鼓起勇氣，眼眶微紅，“您這邊…是真需要人！”
她想起昨天蘇瑤孤零零坐在大廳沙發被蘇家那群人圍著狂吠的場景——連杯熱茶都沒人給倒！吃飯都是等飯點過了廚房隨便扒拉點邊角料糊弄！
要沒她們這兩個林氏臨時撥來的“外援”，蘇瑤怕是要喝錦江水充饑！
她們心疼！這種孤立無援，她們懂！
再說…只要蘇瑤真成了林少官宣對象，她們跟著“老板娘”，回林氏總部核心圈層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橫豎都是回，但跟著蘇瑤，位置和分量絕對不一樣！
兩人不再猶豫，雙手把那份簽了字的《勞務解除確認書和競業限制豁免協議》——她們的現代“賣身契”——恭敬舉過頭頂。
蘇瑤看著她們額頭隱隱透出的那點光亮，唇邊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收下文件，隨手丟進那個破登山包深處：“行咯，那以后跟我混?！?/p>
在她們誠心交出這張“自由裁量權”文件的瞬間，蘇瑤眼尖地“看”到，纏繞在這兩人眉心那縷代表“半月內職場災禍”的黑氣，瞬間煙消云散。
她沒說：要是堅持回林氏？呵呵，按林宇琛那活閻王的性格和他身邊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不出半個月，阿語和阿霞就會被卷入某場精心策劃的“辦公室安全事故”或“金融違規操作調查”，成為完美的背鍋俠——畢竟，知道太多總裁辦秘辛的“工具人”，死了最干凈。
阿雨和阿霞莫名覺得心頭一塊大石落地，相視一笑。
蘇瑤目光又在阿雨臉上停留片刻，手指在膝蓋上點了點：
“阿雨啊…換個名字吧。你這‘雨’字…跟你八字犯沖?！?/p>
阿雨傻了：“??？沖…沖啥子？”
蘇瑤難得心情不錯，愿意多說兩句：“你是不是每逢大項目輪空那幾個月（對就莫名其妙大病一場？精準卡在…圣誕節前后？癥狀兇險，但檢查啥毛病都沒有？”
阿雨眼珠子都瞪圓了，失聲道：“蘇小姐！您…您咋個曉得？！”
這是總裁辦最高機密！連她男朋友都不知道！
“因為這‘雨’字，跟你自身那點弱氣相沖?！碧K瑤一針見血，“像個磁場異常點，專門吸點病霉霉的晦氣。”
阿雨和阿霞互看一眼，驚得合不攏嘴！
阿雨的“三年圣誕節大病”堪稱魔咒！哪怕一起在馬爾代夫度假，阿雨能在陽光房里突發高燒驚厥，她阿霞就活蹦亂跳一點事沒有！
Kelly姐也束手無策，最后都歸結壓力太大…
這事林少根本不會知道，蘇瑤更不可能調查！但她就是一口道破天機！
阿雨再沒有絲毫猶豫，“噗通”又一頭磕在地毯上：“求蘇小姐賜個名！”
她信！這回是真信！信得五體投地！
蘇瑤打量她片刻，丟出個名字：“就叫…阿寶吧。”
又俗又土？接地氣！
還有一點她沒說：天天在她這個“蘇瑤”的煞氣旁邊轉悠，會持續削弱阿雨的氣運。
不如改成“寶”，憨厚點，也能穩穩接住她的光芒，提一提自身那點弱氣。
阿寶二話不說，“咚”地又給蘇瑤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連地毯都震動了一下：
“阿寶謝老板兒改名！”這聲“老板兒”喊得順溜又親昵。
阿寶站起來，下意識扭了扭脖子，只覺得渾身輕松——之前那點熬夜趕方案積累的肩頸酸痛、還有早上起來因為空調太冷塞住的鼻子、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全特么不見了！精神得像磕了雙份濃縮！
阿霞看著阿寶那容光煥發的模樣，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小聲問：“老板兒…我的名字阿霞…要不要也…微調一下？”
蘇瑤眼皮都沒抬，手一揮：“你的霞字旺你，穩到起。”
“得令！”阿霞心頭一松，“那老板兒稍等哈，我們去樓下買點網紅蹄花湯和擔擔面，順便給你打兩桶溫泉水泡個腳醒神！
等阿寶阿霞風風火火出了門，蘇瑤這才把注意力真正投向那個破登山包。
“刺啦——”拉鏈拉開的聲音，在這豪華安靜的公寓里有點刺耳。
里面整齊疊放著幾套…實在稱不上衣服的衣服。
幾件洗得發黃、磨得起球的T恤，領口還洇著汗漬洗不掉的痕跡。
兩條牛仔褲，一條膝蓋破洞用粗針腳歪歪扭扭打著補丁，另一條看著稍新點，但掀開內襯一看——補丁打得更多！像塊拼接怪！
還有幾件單薄得可憐的吊帶背心，一件袖口都磨出絲線、里面的劣質化纖棉已經結成硬塊的薄外套。
但…至少都洗得沒味道了。
在一堆寒酸舊物里，還塞著幾個…
蘇瑤眼神頓住，撈起那幾個小布包。
幾個用零碎花布頭手工縫的小袋子，針腳歪歪扭扭，像小學生手工課作品。
她記憶深處某個角落被戳了一下。
哦，是那個“蘇小可憐”，當年拖著這個包逃離鄉下，懷著最后一點卑微期待，給蘇家人準備的“見面禮”。
那個傻子，明明知道自己是回“龍潭虎穴”，明明知道自己被丟在異地十年有鬼，還是想用這點螢火般的討好，換取一絲喘息的空間，妄想著“融入蘇家”，以后再慢慢扒拉真相。
結果？
這點心意…在蘇家人眼里，恐怕比他們擦鞋的布都不如。
“禮物”……
蘇瑤輕嗤一聲，手指挑開一個布袋子，倒出里面的東西。
碎布頭縫的小袋里，滾出幾個……形狀各異的小石頭。
對，石頭。
沒什么價值的破石頭。
是“蘇小可憐”在芭提雅那個破海灘工休時，從游客腳底下摳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洗干凈，還挑了些顏色漂亮的，想著送給蘇家那幾個鼻孔朝天、在澳洲留學的“弟弟”當個小玩意兒。
還有幾個袋子里，是用糖果紙疊的丑不拉幾的塑料花。
真是…又窮酸又心酸。
現在東西在蘇瑤手里了？
送？呵呵，她蘇瑤不把這堆玩意兒砸蘇明臉上都是她心情好！
蘇瑤冷著臉，想把那幾顆石頭掃進垃圾桶，手指卻在碰到其中兩顆時驟然停住。
這兩顆墨綠色的小卵石…很不起眼，觸感卻溫潤得詭異？！
不是玉，但似乎有股極細微的…生命的脈動？
蘇瑤眉頭微蹙，這玩意兒…有意思了。
她調動起重生后那點玄妙的直覺，仔細感受——這兩顆石頭似乎在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但純粹的能量場。
打個比方：
放進魚缸，你家熱帶魚可能多蹦跶幾個月；
塞在瀕死的發財樹根部，說不準第二天就給你抽出幾片嫩芽!
對她來說呢？
蘇瑤眼神瞬間銳利如刀鋒！
她現在這具被折騰得七零八落的身心，最缺的是什么？就是這種能滋養修復本源的“生機”！
這簡直是瞌睡遇到枕頭，雪中送炭??！
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她驚喜之際，另一段被封存的記憶片段猛地撞進腦?！?/p>
那個“蘇小可憐”，幾年前在芭提雅，差點被當地所謂“遠親”搶走的一個東西。
她情急之下，在一個廢棄碼頭的某根水泥柱基座下，悄悄挖了個坑，把一個東西埋了進去！
當時慌不擇路，順手把這兩顆覺得最好看的“墨綠小石頭”放在邊上“壓陣”？
后來她被蘇家“接”回太倉促，根本沒機會再去取！那個東西……
是她親生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一個看起來很老舊、樣式奇怪的小型金屬U盤？或者…是個更精密的芯片儲存器？
蘇瑤的心跳快了一拍。
看來，是時候以“收購祖產”或者“緬懷過去”的名頭，去那個鬼地方出趟差了。
必須把那個“遺物”拿回來！她有種預感，那東西里藏著蘇家見不得光的秘密！
“老板兒?。馑纻€人了?。 ?/p>
阿寶的聲音風一樣刮進來，手里提著還冒著熱氣的蹄花湯，臉氣得通紅：“蘇家那些人，簡直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