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帶著阿霞剛出公寓樓,目標直指小區中央那家高端私密的日式和風茶。
這片茶室是蘇明當年花大價錢請日本庭院大師設計的。
正值繡球季,各色重瓣繡球在精心雕琢的枯山水畔開得轟轟烈烈,賽過隔壁IFS的圣誕燈光秀。
幾叢品相極佳的日本黑竹掩映著用整塊青岡石雕刻的原生態座椅,四周點綴著名貴的羅漢松,地上鋪的是溫潤的淺灰色水洗石礫。
環境清幽得連鳥叫聲都嫌聒噪,怪不得蘇婉當年在朋友圈發過九宮格打卡照炫耀,更怪不得蘇瑤住進來后,這對母女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阿霞小心翼翼地扶著“病弱”老板兒,還沒走到茶室門口看風水位呢…
就聽見一陣高跟鞋敲擊石板像急行軍的“噠噠噠”聲,混合著尖銳的斥罵由遠及近!
“蘇瑤!!!你這個沒規沒矩的攪事精!!!”
蘇夫人周芳頂著一頭剛在TONY&GUY做好的盤發,畫著最貴的韓式裸妝,帶著她那個眼神兇狠的女子散打隊員退役的私人保鏢,還有管家中心一臉土色的張麻子,氣勢洶洶地堵在了去路!
“老板兒…”阿霞皺眉,壓低了聲音,“周芳腦殼…又來找晦氣了。”
蘇瑤腳步都沒停,只在路中間施施然站定,像個T臺定點model。
“挺好的,”她甚至還理了理袖口,“省的我切管家中心‘喝茶’了。”
周芳沖到眼前,一股香奈兒五號混合著怒火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甚至懶得罵人!抬手就把那個價值幾十萬的限量鉑金包照著蘇瑤那張精致冷冽的臉就掄了過來!
好家伙!這哪是貴婦吵架!這他媽是物理毀滅打擊啊!
阿霞臉色劇變!
“周芳!爪子?!”她幾乎是本能地一個反腕擒拿——啪!一聲脆響!精準扣住了周芳戴著三克拉鉆戒的手腕!
“你爪子敢攔我?!”周芳總氣得目眥欲裂,手腕被阿霞鐵鉗般的手指捏得生疼!
“周芳,”阿霞聲音冷得像冰柜,“我們老板兒還受驚未愈,您二話不說就準備進行‘奢侈包品牌質檢測驗’,我總不好站邊邊上鼓掌吧?職責所在!”
“職責?!”周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甩開阿霞的手!
她指著阿霞,唾沫都快噴到她臉上:
“搞清楚點!你爪子來的?!!”
“別以為給林少打了幾天工就拽起來了!你現在社保記錄都掛到我錦都物管名下了!”
“你們領的是我們蘇家發的錢!該聽誰的話?要懂點事!”
阿霞眼神一沉,正要開口——
“噗嗤…”蘇瑤卻突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清清冷冷,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嘲諷,硬生生把周芳的暴怒襯得像潑婦罵街。
“哦豁?”蘇瑤單手插在質地考究但明顯不合身的褲兜里,歪著頭,眼神里充滿了“恍然大悟”的天真:
“芳阿姨一哈子提醒我了!”
她掰著手指頭,慢條斯理:
“我從鄉下回來,落戶錦都…按家族信托協議,每月的‘零花錢’、季度高定額度、助理薪酬補貼……還有這公寓的電費網費、SPA養生月卡……”
“好像……”
她眼波流轉,定格在周芳僵硬的臉上:
“…連個‘溫馨提示’短消息都沒收到過呢?”
“今天要不是芳阿姨你這頓‘鉑金包愛的教育’,我差點忘了…我還窮得響叮當哦!”
周芳被這通“軟刀子”捅得心肝脾肺腎都疼!她腦子里嗡嗡響,突然想起昨晚蘇明電話里焦頭爛額地交代:“公司賬目最近在審計,別讓她鬧!先用錢穩住她!哄住!”
行!要算賬是吧?
周芳深吸一口氣,那精心維護的假面扯出一個猙獰的冷笑:
“好啊!蘇瑤!你要算!老娘今天就跟你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省得你以為我們蘇家!你爸這么多年!虧欠了你啥子金山銀山!”
蘇瑤雙手抱胸,一副“請開始你的表演”的看戲姿態。
周芳深吸一口氣,那精心描繪的眉眼努力擠出幾分“沉痛”和“不得已”:
“瑤瑤,當年把你送去鄉下,是為你著想啊!”
她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憐憫:
“李大師早就批過啦!我們錦都這個新一線核心區域,磁場太強!你命格太輕,八字不夠硬!壓不住這種國際都會的氣運!”
“待在錦都?光那些國際大牌旗艦店的輻射都能克死你!送你去鄉下,是想借那邊海島的‘松弛感’幫你養命啊!”
周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說白了撒,命賤就得接地氣!離錦都這座‘鋼鐵叢林’遠點!”
命賤?!
阿霞在旁邊聽得拳頭都硬了!
老板兒那雙眼睛清亮深邃得像裝了GPS導航,氣場穩得能把張麻子當保齡球打,福氣都刻在骨子里了好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板兒濾鏡?
周芳根本沒管別人反應,手指假模假式地點著,仿佛在翻一本無形的賬本:
“給你講嘛!你在鄉下,天天感冒發燒拉肚子!”
“彭鎮你外公外婆、還有你小舅一家,可憐哦!端茶遞水伺候你這個病秧子,頭發都熬白完咯!”
“你爸心痛啊!每年從私人賬戶劃十萬零花錢,還空運一皮卡車的藏紅花冬蟲夏草過去!十幾年下來,少說砸了兩百萬進去了!”
要不是蘇瑤腦子里已經融合了“原主”在鄉下街頭垃圾堆里刨食、被推去當雛妓抵賭債的悲慘記憶……
她差點就信了周芳的鬼話連篇!
鄉下的“蘇小可憐”:小小年紀就在按摩店給客人捏腳踩背,吃的是豬食桶里翻出來的過期飯團,發燒39度也得被客人灌酒!有好幾次胃出血差點死在救護車門口……哪來的零花錢?哪來的補品?!連個感冒靈都沒見過!
還有!所謂“外公外婆小舅”?逼她接客抽成比媽媽桑還狠!耳光啤酒瓶招呼得跟親生的似的
“哦?”蘇瑤掏了掏耳朵,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芳阿姨,你們要是真這么‘孝順’…那這兩百萬的帳……”
她眼神倏地銳利如針:
“麻煩把彭鎮那邊親戚的銀行流水打出來,順帶查查購買藥品的記錄?
“我在彭鎮這十幾年,倒扣算下來,生活費欠他們多少工錢先不提…
“但…”
蘇瑤向前一步,逼視著周芳瞬間有些僵硬的眼睛:
“我‘賬本’上清清楚楚,沒見過來自錦都半個子的‘愛的轉賬。”
周芳被堵得血壓飆升!眼神像淬毒的刀片:
“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好歹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不是錢?!”
呵。
蘇瑤差點笑出聲。
她在彭鎮紅燈區當童工,每天腳不沾地捏夠十二個鐘!
接個活兒還能拿四十塊錢!彭鎮那群吸血鬼?
他們只會抽走她兜里最后一個鋼镚兒,再順帶啐她一臉說“賠錢貨”!
蘇瑤腦中靈光一閃!
對了!彭鎮那個“小舅”,之前還想把她塞給一個清邁快咽氣的老頭,當第九房小妾換他賭債抵抵押!
后來不知道蘇明抽哪門子瘋,突然派了架私人飛機把她撈回錦都…
這戲碼…還真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