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集團頂層辦公室里,壓抑的怒火幾乎要把空氣點燃。
蘇林此刻腸子都悔青了,后悔如同毒藤般纏繞著他。但這份懊惱中還夾雜著無處發(fā)泄的焦躁——他以前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在蘇瑤身上!
要是早知道那片儲存著“星核藍圖”的納米陶瓷芯片在她手里,他還會等到現(xiàn)在才派人去那個偏遠的研究所“接”她嗎?他早就該……早該采取更果斷的措施!
“誰知道她丟哪里去了?”蘇夫人被丈夫猙獰的臉色嚇得一哆嗦,但嘴上依舊撇著,“她自己都含含糊糊說想不起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對了,老公,”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瞬間亮了,一把抓住蘇林的西裝袖口,帶著幾分貪婪的興奮,“難道那個瓷人……哦不,那個什么陶瓷芯片……里面藏著古董或者絕密信息?是無價之寶?!”
“啪!”
蘇林用力甩開她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無價之寶?你想什么美事呢!”他不可能讓這個女人知道那芯片的真正價值。
蘇夫人被他推得踉蹌一步,穩(wěn)住身形后,狐疑地盯著他,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那你這么急赤白臉地非要找那個東西做什么?……等一下!”
她腦中靈光一閃,一個荒誕卻符合她“斗爭思維”的念頭冒了出來,聲音陡然拔高,“老公!那芯片塑封殼上雕的……是不是那個研究員的模樣?!你這么著急要把它找回來,是想留個念想?!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死掉的女人?!”
“胡扯八道——!”蘇林徹底被點燃了,額頭青筋暴跳,指著蘇夫人的鼻子,聲音壓抑著暴怒和一絲驚恐,“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準再提那件事!你腦子里裝的全是這些爭風吃醋的齷齪東西?!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一個字,壞了我的正事,別怪我心狠手辣!”他眼神里的陰鷙讓陸夫人心頭一寒。
蘇夫人被他的狠厲嚇住了,連忙后退一步,撇過頭嘟囔:“不說就不說……嚇唬誰呢……”
語氣里卻帶著委屈和不甘——什么都不告訴她,讓她怎么幫忙?那破芯片到底有什么用?
“還有!”蘇林強壓下怒火,想起另一件糟心事,“我讓你去查清楚‘金姐’那邊怎么回事!不是讓她好好地把人‘接’回來嗎?怎么人最后落到‘林宇琛’手里去了?!這他媽是在壞我的大事!誰給她的膽子!”
他懷疑是金姐出了紕漏,甚至懷疑是不是被林宇琛那邊截了胡。
提到這個,蘇夫人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金姐那邊……她閨女小娟昨天倒是給我辦公室送了個信封進來,里面就一張模糊不清的便簽條,說金姐出了點意外,受傷了,在醫(yī)院……具體什么都沒說清楚!我本想派秘書去,想想不放心,這不就親自過來了?結(jié)果還沒出門又被你叫回來訓一頓!”她也很憋屈。
“那你還不趕緊去!杵在這里有什么用?!給我弄清楚了!”蘇林低吼。
蘇夫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愛馬仕鉑金包,踩著高跟鞋,帶著助理,氣呼呼地沖出了辦公室,直奔金姐所在的私人VIP康復中心。
金姐曾是蘇家雇傭的高級生活管家兼信息中介,后來自己單干,開了一家專門服務(wù)豪門的“私人事務(wù)處理公司”,實際就是做灰色地帶的信息調(diào)查和特殊“事件”處理。蘇家不方便出面的事,往往通過金姐。
在一間昂貴但充滿消毒水味的高級單人病房里,蘇夫人見到了金姐。
金姐此刻不復往日的精明利落:右臂打了石膏吊在胸前,左小腿裹著厚厚的繃帶固定著,臉上貼著幾塊大號創(chuàng)可貼,露出的皮膚也有幾道刺目的新鮮擦傷,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哎喲喂,我的蘇太太啊!您可算來了!”金姐一見到陸夫人,那雙掩藏在腫脹眼皮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的光,立刻扯開嗓子哀嚎起來,“您看我這個慘喲!您得給我做主哇!這回真是遭了大罪了!”
蘇夫人嫌惡地掃了她一眼,掩了掩鼻子,直接走到窗邊離床鋪遠些的真皮沙發(fā)坐下,冷聲道:“嚎什么?嚎有用嗎?我臨走前怎么交代你的?不惜代價,務(wù)必‘平平安安’、‘悄無聲息’地把人給我‘請’回來!結(jié)果呢?!人不僅沒‘請’回來,還直接落‘林宇琛’手里了!更離譜的是,你自己搞得跟被搶劫了一樣回來?你還好意思嚎?知不知道壞了多大的事?!”
金姐的干嚎瞬間頓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臉上立刻堆起諂媚又可憐巴巴的笑:“太太喲,天地良心!我金姐辦事您還不放心嗎?這……這不是意外嘛!意外!您看我這……”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光這VIP病房一天的費用,還有進口特效藥,請專業(yè)護工……我這大半年可算白干了啊!家底兒都要掏空了……”
這是明晃晃地索要封口費和賠償。
蘇夫人心中冷笑,但也不想現(xiàn)在糾纏:“行了,虧不了你!醫(yī)藥費處理費我后面讓人給你結(jié)算!趕緊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聽蘇夫人松口,金姐的“慘相”立刻收了幾分,聲音利索不少:“得嘞!有太太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是這么回事兒……”
“我按您給的地址,找到了研究所那個偏僻的觀察點。那個老研究員(指蘇瑤的養(yǎng)祖母)一開始死活不放人,咬死了說蘇瑤身體不好需要靜養(yǎng)。后來我把夫人您的威勢和蘇總的‘意思’那么一擺,再加上點這個(她做了個捻鈔票的手指),總算讓那老婆子閉了嘴。”
“接到蘇瑤小姐,我們立馬就啟程回來了。一路上,我可是嚴格按照夫人的意思,不停地‘試探’她的話風。”
金姐說著,露出一臉不屑,“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那丫頭片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問她什么都是哼哼唧唧,要么搖頭要么點頭!一個字兒都不肯多說!膽子更是小得可憐!去服務(wù)區(qū)上個廁所,人稍微多點,她就恨不得把頭埋進領(lǐng)子里縮成一團!那畏畏縮縮、上不了臺面的樣子……嘖嘖!”
金姐不忘趁機猛踩蘇瑤,同時拍蘇夫人馬屁:“跟咱們知書達理、光芒萬丈的二小姐蘇婉小姐一比,簡直一個是鳳凰,一個是路邊土雞!哎,連……咳咳……連咱們?nèi)〗闾K悅都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她覺得自己這番“貶低蘇瑤、贊美蘇家女兒”的話術(shù),必定能討得蘇夫人歡心,說不定賠償金還能再多給些。
然而,出乎金姐意料,蘇夫人聽完后,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滿意,反而緊緊皺起了眉頭,眼神銳利地盯著她:
“你說……她在你面前,是個問十句答不了一句的悶嘴葫蘆?還畏畏縮縮,連人都不敢抬頭看?”
“對啊!千真萬確!”金姐拍著沒受傷的左手信誓旦旦,“我跟她說話,她那回應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聽著就讓人心里憋火!一副沒見過世面又怯懦不堪的樣子!”
蘇夫人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這描述……怎么跟她剛見過的、那個在張家露臺上翻手為云、手段莫測、眼神沉靜得如同深海、連五百多萬巨款都眼皮不眨一下收下的“蘇小姐”,判若兩人?!
難道……那丫頭是在裝相?!一直都是在扮豬吃虎?!
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間攫住了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