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終于停了下來，濕潤的空氣洗刷著城市工業化的味道，灰色的天空烏云初開，在林立的大廈間撒下一層層金色的光暈。

一輛黑色敞篷車從馬路過道轟鳴行駛，速度奇快，闖了好幾個紅綠燈，沿途的交警緊急吹哨叫停，不過對方似乎奈何不了車主，甚至沒貼士一張罰單就又放行了。

黑色敞篷行駛了一段距離后，在一個渾身濕透的青年身前停下，帶著墨鏡的橋本京微微低頭，眼眸透過鏡片的上方看向宮澤：“喲！宮澤學弟怎么變成落湯雞了？沒帶傘？”

“不，中途遇到了點事兒。”宮澤打量著弧線充斥著高級美感的車身，有些訝異，看樣子橋本京是個富二代么。

“上來再說吧，不然別人以為你在東京街頭演什么狗血偶像劇。”橋本京嘴角微翹，十分享受宮澤有些吃驚的眼神，他從后箱扔出來一件白衫：

“先換上。”

“嗯。”宮澤接過看了一眼，白衫上面寫著FABRICTOKYO的標識，這是一個挺費錢的訂制品牌，宮澤曾在某個電視廣告上見過，他嘴角微抽：“你還真有錢...”

“唉，父母做點小生意，也就在東京有百來套房子吧。”橋本京別頭望著天空的那抹陽光，嘴角的嘚瑟簡直要溢出來。

“.......”宮澤一陣沉默。

“哈哈哈。”橋本京放聲大笑，又道：“去哪兒啊？”

“神谷町。”

“OK！”

二話不說，橋本京讓宮澤再一次體驗到了什么叫做飆車族，一路連闖好幾個紅燈，變道什么的更是不在話下，嚇得好幾個車主從車窗探出頭破口大罵，宮澤察覺到濕漉漉的發絲都快風給吹干了，他抓住胸口的安全帶微微汗顏道：

“雖然除靈師有特權，但你也要遵守交通規則吧，不怕出車禍？”

“出車禍？哈哈，放心好了，只要沒有厄靈作梗，對除靈師而言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城市中的大廈從兩邊飛速閃逝，橋本京肆意的享受著在大道上飆車的快感。

不可能出車禍？宮澤微微一怔，側過頭，從橋本京墨鏡的側面看到他眼中淡藍色的光點：“你用了術式？”

“很意外么，這高級術式，名為鷹眼，通過把‘式’控制在眼睛上面，可以放緩視覺中所有物體的速度，現在的車速對我而言和普通人平常開車上班沒什么區別。不過我用的還不熟練，現在只是趁著開車的時間練習而已。”橋本京快速扭動方向盤變向。

“術式還有這種效果么...之前倒是不知道。”宮澤愣了愣，他到目前為止都是把‘式’聚合在拳腳上，以此來達到傷害厄靈的目的。

橋本京吐槽：“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才來學府半個月，你還想變成百事通不成？”

宮澤不在意的笑笑，抬頭望著兩邊走馬觀花的高聳大廈，呈思考神色道：

“可照你這么說，只要把不停地鍛煉鷹眼，完全能到達電視劇中慢動作的效果，換言之，也就是《黑客帝國》里面的子彈時間，子彈射過來的速度在動態視覺里極其緩慢，可以用身體躲過去。可這幾乎和咒式沒差別了，人人都可以是超人。”

橋本京單手撫了一下墨鏡：“理論上是可以，但你忽略了一個點。”

宮澤一怔：“什么點？”

橋本京一副你還太嫩了的表情，笑道：“叫聲學長就告訴你。”

“太幼稚了吧...”宮澤腦門垂下黑線，轉過視線看著街道上來往的人影，眼睛一亮，說道：“你是指人體么？”

開著車的橋本京嘴角頓時一抽。

注意到這一細微表情宮澤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了，他微笑道：

“我剛剛忽略的點應該是指人體本身的限制，對吧？理論上通過‘式’的鍛煉確實能達成所謂的“子彈時間”，但人體本身的上限擺在那里，就像試卷的滿分是一百分，所以考試前不論怎么復習，最終只能達到一百分，無法超過這個數字。通過‘式’鍛煉眼球或者其他身體部位的效果也一樣，始終有一個上限，對吧？”

橋本京咽了一口唾沫，傻眼道：“你這腦子也太好使了吧，我現在相信你是東京大學的學生了。”

宮澤淡淡一笑：“慚愧，本來是想去哈佛或者劍橋的，可惜舍妹獨自一人在家，我出遠門的話不太放心，所以就含淚拒絕他們的錄取通知書了。”

“.......”橋本京一陣沉默。

“haha，其實是騙你的。”宮澤手指插進風干后的發絲，望著天空呢喃道：

“我要是能上哈佛劍橋，拖家帶口的也得去，否則怎么改變人生賺大錢照顧好妹妹？”

橋本京舒了一口氣，旋即不屑道：“原來你上好大學的目的只是為了賺錢么，我還以為你有更為崇高的理想。”

“賺錢也很崇高。”宮澤微笑，不與這個何不食肉糜的說太多，而是接著剛剛的話題問道：“對了，既然人體有上限，那么這個上限的數值具體是多少？”

橋本京打了個哈欠，開車轉過彎道：“因人而異，但普通除靈師最高只能是人體動態視覺的2.5倍。”

“也就是視線所及，所有的一切時間最多放慢3倍么..”宮澤低聲重復了一遍。

“怎么，你覺得低了？”橋本京笑問。

“不低，很高了。但感覺還是不太夠。”宮澤指的是上限，把動態視覺放慢3倍確實很強，但如果還能在提升就好了。

橋本京道：“別不知足，即便是3倍，在不借助咒式的情況下能做到這一點的除靈師也不超過四個，而且你知道這四個人里面，最出名的是誰嗎？”

“三思老師？”宮澤不假思索的回答。

“雖然三思老師能做到，也挺出名，但還是沒有我要說的那個人出名。”橋本京回。

“是誰？”宮澤皺眉。

橋本京沒有賣關子：“宮本武藏。”

“...”宮澤眼角抽搐：“你在開玩笑么？”

橋本京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NONONO，我可沒開玩笑，當年宮本武藏在巖流島一役中對戰佐佐木小次郎，就是通過鷹眼放慢了對方出刀的速度，看破了對方劍招中的破綻后一擊致命，也憑此役一舉成名。”

“那他是除靈師？”宮澤姑且信了。

“不是，但他是體內擁有‘式’的人。鷹眼的使用辦法就是我們根據宮本武藏的一本手書中研究出來的。”橋本京回。

宮澤沉默了。

半響，又問：“那厄靈呢？厄靈能使用這種術式嗎？或者它們對咒式的使用有上限嗎？”

橋本京搖搖頭：“不，術式是根據人類的身體而開發出來的使用方式，一切都遵循人體脈絡。但厄靈本身是由‘式’組成的生物，和人類完全是兩個物種。確切地說，我們只是從人類的方面給它們安上了“視覺”等等知覺的名詞而已，它們究竟有沒有類似我們的感知系統都是未知的。所以術式并不能套用在它們身上。”

“這樣么，我懂了。”宮澤道：“這種術式感覺是必修課。”

“廢話，術式是除靈師的通用技能，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橋本京踩住剎車，打開了車門。

“到了？”宮澤左右望了望。

“我買包煙。”

橋本京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朝著街道邊的便利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