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鐘前。
養老院兒外,某顆種在馬路邊緣的杉樹樹杈上。兩名身影屈膝半蹲,視線一動不動的穿過泛黃的枝葉,盯梢著養老院兒的深處。
“伊藤,你很緊張。”言魁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伊藤緊握復合弓的雙手,上面青筋隱現,皮膚張力和弓弦一樣,呈現出一種緊繃的狀態。
“當然緊張。”伊藤始終屏著一口氣,他盯著養老院的視線未變,道:“言魁,星野還活著,還變成了厄靈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言魁語氣并無波動:“意味著他現在無限趨于特級,甚至已經特級?”
“你果然比我更清楚。”伊藤吐出一口氣,轉頭掃了一眼言魁道:“當年星野被咒術界公認為能帶領衰落的源明家族重歸巔峰的天才,但可惜剛進入學府就遇見了你,在和你同屆的情況下,他向你挑戰十余次,可惜即便是最后的那場生死之斗,他也未曾勝利過。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變成厄靈師的他,除了擁有本身的咒式外,還額外擁有厄靈的咒式。雙咒式的情況下,他現在至少已經踏入了特級的門檻!”
“那又如何?”言魁低頭看了一眼別在腰間的武士刀。
“我知道你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但是...”伊藤遲疑了一會兒:“這種準特級的任務,即便是由我們兩個來執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讓一個新生進一步的參與,這合適么?”
“原來你是在擔心宮澤,你這隨意為人擔心的性子能不能改改么。”言魁拇指摩挲著刀柄上的‘鬼徹’二字淡淡說。
伊藤嘆息一聲,呢喃道:“與其說是擔心宮澤,倒不如說是不忍心星野再犯殺孽,畢竟他曾經可是我們的好友。況且,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榆木監督為何讓宮澤參與到這起任務中,一個新生面對準特級,萬一潛入計劃失敗,暴露的后果糟糕程度不用我說。”
“后果么...”言魁語氣平靜的反問:“你就這么確定宮澤被發現了后果會很糟糕?”
伊藤一愣,問道:“難道不對?這是肉眼可見的答案,言魁,別告訴我你連特級的概念是什么都忘了。”
“不,我很清楚特級的概念..”言魁拇指輕輕把鬼徹推出刀鞘露出一截,注視著那反射著月光的弧面,語氣微妙道:“但伊藤,我想說的是,你對宮澤這個新生一無所知。”
伊藤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新生”難道不就是他最好的詮釋詞語?”
“你錯了。”言魁輕聲道:“半個月前,榆木讓我對宮澤進行了一次測試,由于他沒有覺醒咒式,所以只能以身體強度來進行對抗,但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發生了什么?”伊藤問。
言魁說:“我的被動向絕對閾值,化為主動向。”。
“這怎么可能?”伊藤逐漸瞪大眼睛,當年星野不斷落敗給言魁的原因,就是他的咒式無法破防絕對閾值。
言魁瞇眼,輕聲道:“這還不算什么,當時榆木還錄制了視頻,我們回去后,把視頻調慢三倍,才能正常看清他向我進攻時的那一道影子。你明白什么意思么?我們測量了一下當時的時速,你口中所謂的新生,也就是宮澤,在向我進攻的那一刻,時速達到了235km/h。換言之,當時他攻向我的那一刻,是一輛在新干線上疾馳的人形動車。”
“他是怪物嗎?”伊藤脫口而出,新干線上的動車,這種類比也太夸張了,要知道他才僅僅只是個新生而已,而且再沒有特定咒式的情況下,正常除靈師幾乎不可能達到這種速度。
“是的,他是怪物。”言魁輕聲道:“當時的宮澤似乎只用了術式的加持,所以他的基礎身體機能,確實與怪物無異。”
伊藤壓下心中的震驚,很快冷靜下來,又道:“可即便宮澤的身體機能堪稱怪物,但已經變成厄靈師的星野,是比怪物還怪物存在。言魁,你應該知道宮澤如果暴露,他至少都將與伊藤正面接觸六十秒,六十秒后之后我們才能趕到執行救援。你確定宮澤能撐過這個時間?”
言魁臉上那道蜈蚣一樣的疤痕褶皺起來,他似乎在笑:“伊藤,你不應該想著宮澤是否能撐過這六十秒,而是應該思考宮澤在這六十秒內能做到什么。”
“我沒聽明白。”伊藤疑惑。
言魁輕聲說:“你要知道,當時對宮澤進行測試的我,能正面接下那一擊,只是因為我的咒式是絕對閾值。但星野,可沒有這種能力。”
伊藤一怔。
言魁低聲道:“六十秒,對除靈師而言,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遠遠不足以讓星野明白宮澤能在一瞬間內爆發出多大的力量。即便星野已經成為厄靈師,但他的肉體,仍有一半是凡人之軀。”
伊藤瞳孔逐漸收縮,他隱約明白了什么。
言魁眺望著養老院兒的位置:“沒錯,我想你應該知道了,如果是九十秒,或者是更長的時間,我毫不懷疑星野會根據宮澤的爆發力做出應對,然后輕松干掉他。但如果是六十秒甚至更短,兩人博弈中,即便星野已經真正成為特級或準特級....”
伊藤接過話語,呢喃:“他也可能會死。”
言魁平靜點頭:
“是的,他也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