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孫皓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既然撫軍將軍,認為兇手不是自己的侍衛長,那么請問,裘侍衛長現在何處?”
就在這時,一名兵士匆匆走來,走到步闡身邊,輕輕耳語了幾句。而后,步闡臉色一變。
孫皓隨即高聲說道:“有什么話不可以公開說,要這樣悄悄說?”
這名兵士看向孫皓,雖然不情愿,但是卻被孫皓的神情鎮住了,只得回答道:“回稟烏程侯,裘侍衛長不在自己屋內。”
“找不到了?”
“是的。我們甚至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場所,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當然是找不到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孫皓平靜地說道。
聽到此話,步協和步闡大吃一驚:“怎么回事?”
“抬上來!”
一個人被抬了上來,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是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咽喉被利器割開,淌出的血液已經凝結。胸口似乎被某種利器刺穿,污血沾滿衣服。
此人正是裘榮,撫軍將軍步協的侍衛長。
看見死去的裘榮,步協臉色大變,雙眼中寒芒大盛,咬牙切齒,甚至似乎能聽見牙齒摩擦的咔咔聲音。
步闡怒目圓睜,高聲說道:“烏程侯,裘榮怎么就成了刺殺你的兇手?他是怎么死的?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聽到此話,孫皓心中大怒,但是臉上還是保持著鎮靜。
“你們要我給個說法,難道不應該是你們給我一個說法嗎?!”孫皓迅速地開口說道。
“我堂堂烏程侯,在自己的房間休息,裘侍衛長怎么就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而且,他還這身打扮,這分明就是刺客打扮。”
“我與裘榮無冤無仇,他身為撫軍將軍的侍衛長,為什么要刺殺我?我懷疑這是一個陰謀。他的背后,肯定還有主謀。”
聽到孫皓說這話,步協終于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高聲喝道:“烏程侯,你此話何意?!”
“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他憑什么一定要刺殺我?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理由。除非……”
“除非什么?”步協緊盯著孫皓。
朱宣立即會意,迅速地開口說道:“應該立即派人去搜查他的房間。”
步協把手一揮,頓時有一些人離開了此處。
不久后,搜查的兵士回到大廳,手里捧著一些東西。
打開以后,大家發現,竟然是一些軍情地圖,而且都是吳魏兩國邊防部署圖。
在這些地圖中間,還夾雜著幾張以不太熟練筆法繪制的圖,那正是孫皓為了對付魏軍,設計的車船以及火器制造圖。
就在這時,又有一名兵士走進大廳,他的手里緊緊抓著一只鴿子,這只鴿子腿上拴著一個小竹筒。
他把竹筒取下,交給步協。
步協當眾打開,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只見紙上寫滿了字。
見此情形,朱宣立即走到步協身邊,伸手去取紙條。
步協十分不情愿的把紙條交給朱宣。
朱宣接過紙條,立即高聲念道:“速速誅皓。地圖及制作圖,不日將有人來取。”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眾人完全明白了,原來裘榮是魏國細作!難怪他要刺殺孫皓。
步協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臉色甚是難看,而且眼神變得更加陰鷙。
步闡突然暴怒起來,大聲吼道:“不可能!裘榮一向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會是魏國細作?!”
“如果他不是細作,那他刺殺我就說不通;如果他是細作,這么多年撫軍將軍難道一點都沒有發現嗎?!”孫皓面沉如水地高聲喝道。
他心中想道:“我不相信這么多年,這個裘榮就沒有漏出破綻,步協就沒有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想歸想,但嘴上不能說出來。
“一派胡言,純屬污蔑!”步闡簡直就是狂怒地說道:“反正人已經被你們殺死了,你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孫皓眼帶寒芒,逼視步闡:“步將軍這是想包庇罪犯嗎?”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步協的神情仍然看不出有很大的變化。
“真是老奸巨猾!”孫皓心中暗暗想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朱宣只能出來打圓場。
“撫軍將軍,此事蹊蹺,必須嚴查。”朱宣平靜地說道。
步協點點頭,看似平靜地說道:“此事就交由云陽侯處置吧。”
“好。我一定秉公處理。”
眾人紛紛告辭。
孫皓也起身離開大廳。忽然,他突然感覺后背一陣涼颼颼的。于是,他猛地一轉身,發現步協正用森冷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孫皓回到住處不久,朱宣就前來拜訪他,極為擔心地說道:“你今日所言,若是屬實,后果將非常嚴重,我會盡力查清此事。”
“但是你今天也惹了麻煩。你只顧逞口舌之快,卻忘了禍從口出的道理。只怕今后,你的處境危機四伏。”
孫皓也有些無奈地說道:“當時沒有想這么多。”
“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回想也沒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說到這里,孫皓眼神無比堅毅。
朱宣略微思索之后,說道:“以后務必要格外小心。你最好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孫皓點了點頭:“多謝提醒。”
片刻后。
朱宣的住處。
朱宣坐在書桌前,取來筆墨紙硯。他沉吟片刻之后,提筆在紙上刷刷寫了起來。
書信很快就寫好了。
他將書信裝好、封緘,隨即對門外說道:“來人!”
一人應聲入內之后,朱宣神情嚴肅地吩咐道:“你現在速速出發,乘坐快艇,將此信送回建業,面呈圣上,不得有誤!如若不能面見圣上,務必懇請皇后轉呈。”
“遵命。”
次日。
永安六年,十月三十。
建業,太初宮。
殿堂上,眾大臣喜笑顏開。
施績和陸抗攻陷永安城的捷報傳來的時候,眾人還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勝利來得這么快。
隨后他們就開始互相道賀,并且阿諛奉承。
孫休坐在高高的寶座上,臉上洋溢著喜色,看著滿朝的文武大臣,不禁春風滿面,盡管現在已經是寒冬。
他把手一揮,高聲說道:“永安大捷,前方將士浴血奮戰,功不可沒。朕將對他們論功行賞。”
“朝內大臣,出謀劃策,亦是有功。你等亦有封賞。”
丞相濮陽興說道:“陛下,今日是我大吳喜慶之日,應當舉行慶功宴。”
“好!舉行慶功宴,你我君臣同樂。”
傍晚時分。
殿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眾人高舉酒杯,紛紛向孫休敬酒,嘴里說著阿諛奉承,歌功頌德的話語。
濮陽興和張布更是極為興奮。
一名宮宦匆匆走近孫休,遞上一封書信。
孫休手持酒杯,正喝得高興,根本不看書信。
宮宦低聲說道:“陛下,這是皇后差人送過來的,說是緊急事務,懇請陛下御覽。”
孫休疑惑地接過書信,打開閱讀。
他讀著讀著,臉色逐漸變得越來越難看。看完之后,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高聲喝道:“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