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在許悠鐵鉗似的五指抓握下，那顆小眼珠子吧唧吧唧的眨了眨，微微的發著顫。

許悠則毫不在意的把它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他自認為還算是個謹慎的人，如果不是用綾羅提前觀察清楚，自然是不敢將一個不知底細的異變體就這么拿在手里的。

還好，在細細檢查過之后，綾羅給出的反應是沒有危險性。

“小東西，還挺唬人?！?/p>

許悠語氣里微帶著幾分嘲諷。

說實話，剛剛不止是陸萬雄被這小眼珠子的威勢唬住，就連許悠自己都做好了真實點大出血的準備。

甚至，他還租好了能力準備跑路。

未曾想，這小玩意還是個銀樣镴槍頭的主兒。

剛剛那看似恐怖的萬肢林立，幾乎如海嘯般奔涌而來的威勢，實質上都是這小眼珠子散發出的特殊威懾，是一種與海市蜃樓雷同的精神幻象。

許悠破掉那幻象僅僅用掉了5真實點。

連他自己都傻了。

幸虧綾羅還算給力，在他沒有主動命令的情況下，順著隱晦的能量波動找到了這小眼珠子本體的位置。

差點被它唬過去。

“不過，還挺有意思?！?/p>

許悠掂量兩下這顆小眼珠子，面上帶著幾分笑意。

“這不是你的本體。”

【真實點+57】

“果然，能聽懂人話，而且心能等級很高——就是實戰能力差得可以，應該是能力方向問題?！?/p>

許悠只試探了一句，就挖掘出不少信息。

大概是因為異變體都是人類異化而成的原因，他到目前為止見過的兩頭異變體都能聽懂人話。

而且，同樣可以被收割真實點。

對他而言，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因為在操控人類的時候，無論對方之前做過什么事，許悠心里至少有個身份認同的底線存在。

但是，現在如果能把異變體變成他的所有物，那許悠就算隨時把這小東西剁了喂狗都不會有什么心理障礙。

剛剛這小眼珠子殺戮它信徒的場面，綾羅視野覆蓋面積高達一公里的許悠，可全都看在眼里。

哪怕那些人大多死不足惜，這小眼珠子也同樣罪不可恕。

隨口說了十句話收割完總計570真實點，許悠轉頭看向陸萬雄。

“服從我?！?/p>

【真實點-320】

原本神情絕望的陸萬雄深吸一口氣，朝著許悠的方向彎下腰。

“遵從您的命令，先生?！?/p>

許悠點點頭。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一勞永逸的方法，說什么成為我的人之類覆蓋面寬泛的話。

既然在被支配者心能總量提高之后，就需要重新施加控制，那這些人最好的使用方法就不是當做任打任罵的心腹，而是工具。

無論是在車上給他來了個十字固的李文瑤，還是被控制時冒險用疫苗沖破桎梏的陸萬雄，都清晰地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被控制之后，也仍舊是人，保有著屬于人類的思想與行動能力。

思想，本身就是他們最大的價值。

“之前是我疏忽了。”許悠握著老老實實的小眼珠子，轉頭看向陸萬雄，“本來還以為你們黑陸革命軍就是和公司作對呢，現在看來，你們的對手不是公司？”

“不是?！?/p>

此時的陸萬雄已經沒了之前拖著斷肢殘軀也要拼死一搏的壯烈，埋著頭，像老牛一樣面無表情的回答。

顯然，這就是他的真實情緒。

不過許悠并不在乎：“那你們的敵人是誰？”

“是黑陸?！?/p>

“黑陸？”

許悠皺著眉，重復了一遍。

自他出生以來，或者說，自現在的基地人類有歷史以來，黑陸就是這片自然界永恒的主宰。

聽說，站在基地市外，放眼望去，人們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連著一片的漆黑土地，沒有樓房，也沒有燈光，什么都沒有。

正因如此，人類才會被困在狹窄的基地市里，不斷的向天空修筑高高的建筑，讓不斷增長的人口都能勉強居住。

盡管如此，也有大量人口享用不到科技的結晶。

那一批人，就是現在的二級公民。

即使黑陸可以被開拓，但那花費的財力與物力實在太過巨大，不如就在高樓里培育嫁接種植物。

對許悠，甚至是對所有基地市居民而言，這一切就是他們生活中‘本應如此’的常識。

“什么意思？”

許悠聽不懂陸萬雄的話。

說什么敵人是黑陸，簡直就像鳥兒說它們的敵人是天空一樣。

怪異，也有些可笑。

但是許悠覺得陸萬雄不會在這種狀態下開玩笑。

“是的，我們的敵人并非什么基地市，也不是人類，更不是弱小的異變體。而是這無垠的黑陸。”

陸萬雄依舊面無表情的，將革命軍中最大的秘密緩緩道出。

“您覺得，地面上應該是什么樣的？”

“什么樣？”許悠思索著，“黑陸上豎立著基地、鋼鐵大樓，修筑的高速鐵路，在地下開采石油與煤礦運轉城市......”

“不是這樣嗎？”

“再往前呢？”陸萬雄似乎在引導他。

“再往前，人類不是住在地下嗎？歷史書上寫遭遇了自然災害，不過那不是史前的記錄么？”許悠愈發奇怪了。

“那您覺得科技發達程度是由高向低還是由低到高？”陸萬雄繼續提問。

“由低到高，科技的發展是不斷積累與探索的過程?！痹S悠回答著，隱約像是抓到了什么。

“是啊?！标懭f雄忽然笑了，笑意中卻莫名的帶著幾分凄涼，“科技的發展程度是由低到高的，但是為什么歷史書上寫，現在我們使用的一切技術，都是歷史學家與考古學家們年復一年不斷從遺跡中挖掘還原、重現出來的？”

“確實，基地市外是存在著很多常人無法力敵的異變體，也確實阻礙了交通的行進，但在集體科技的力量下，個體再強大又算個什么東西？非對應相性的異變體，能扛住幾個導彈陣列的密集轟炸？”

“那基地市與基地市之間究竟被什么阻隔？我們究竟是從哪來的？我們吃的東西又是從哪來的？這個世界在自然災變之前，究竟是什么樣？”

陸萬雄連續幾段長問句，每一句都像是子彈打在許悠心里。

明明是全都記錄在歷史書與現實的線索，但他卻好像從未想過與這相關的問題，只是一股腦的將所有矛盾都拋在好像一直都鬧得很厲害的異變災害上。

實際上，整個南陽基地市里一年才幾次異變襲擊？

相比外壁餓死的二級公民，究竟是糧食殺的人多，還是異變體殺的人多？

為什么他從來沒產生過疑問？

為什么，他身邊從沒有一個人說：我想走出基地市看看？

許悠頭腦中的風暴在陸萬雄連續幾個問句煽動下，一發不可收拾。

他試探著用真實點查詢了一下，卻發現這幾個問題都因為真實點需求量過大而無法查詢。

許悠終于集中了精神。

他發現，自己之前似乎太過小看了一群在公司體系打壓下仍能呈泛組織狀態生存的人。

“所以，黑陸是什么？”

“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