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安安這般無禮,那人卻不見絲毫不悅,反而抬手比了個方位。
狄安安看了一眼他的手,拉起桃枝,順著他所指著的方向走去。
一群人見主角已經離去,便也自覺走了個干凈。
唯有方才擋住狄安安通路的那人,眼底閃過一絲光芒。他看著狄安安的背影,換上一副笑顏,小跑著越到她身前。
狄安安不識路,樂的有人走在前面。
許是老刑警的習慣作祟,狄安安下意識的瞇眼,看著那人身上的衣料。
“公子,”他突然停下腳步“我家主人便在樓上等你。”
狄安安做了十年刑警,反應迅速,緊跟著停住步伐。
“歸元閣。”她看著眼前酒樓上掛著的牌匾,呢喃出聲,繼而稱贊道:“歸本何如神守舍,功名一任付風揚。當真是個好名字!”
那人不驕不躁,神色淡淡。
狄安安向前走上一步,卻發現那人并不準備跟她一道上去。她眨眨眼,狀若不經意的問道:“怎么,公子這是不和我們二人一同上去了?”
桃枝跟在狄安安身后,困惑的眼神搖擺在狄安安和男人身上。
“主人在樓上恭候二位。并未讓我也一道上去。”
狄安安了然一笑,表情玩味,語氣中卻充滿自信。
“公子若不上去,今日這場大戲,不就沒法演了嗎。”
那人身形一僵,卻很快恢復平常:“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不明白?”狄安安反問道:“公子莫不是認為在下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接著,不等他繼續說話,狄安安便自顧自的分析道:“公子大概是與手下的小廝換了衣服。只是貴府到底是家大業大,府中公子的貼身小廝的穿著都是江南的錦緞。但畢竟京城之中權貴眾多,一開始,這一點并沒有引起的我過多注意。直到……”狄安安故意停頓一下,觀察著那人的反應。
“直到什么?”他問到,心中不住的盤算著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直到我看到你手上的繭子”狄安安自信滿滿,“你方才抬手給我指出方位時,我便注意到了你手上的繭子分布。手掌上的暫且不論,只是這中指第一指節上的繭子,是那些時常用筆寫字之人才會磨出的。就算是富貴人家的小廝,也用不著時時運筆吧。”
那人擺弄著自己的手,淡笑著搖了搖頭。
“不只。”狄安安接著說道:“我一開始撞到公子時,便聞到了公子身上帶有的淡淡香氣。我雖不知道那是何種香料,然而香料貴重,普通的小廝身上,斷不會有這種味道。至于后來的,就更加簡單了……”
“因為我的自稱。”那人挑眉,“公子倒是慧眼獨具。”他淡笑,看向狄安安的眼神也不復之前刻意展示出來的恭敬。
“比不得公子銳利。”狄安安拱拱手,言辭謙虛,語帶諷刺。
用她女兒家的身份威脅她,讓她與桃枝不得不跟隨而來。這筆賬,她可還記得呢!
那人一噎,倒還真是個記仇的姑娘。
狄安安的雙目微瞪,面色不善。桃枝聽了自家小姐的話,才驟然反應過來。接著連忙前進幾步,緊緊的貼在狄安安身后。
看著這對主仆的神情和動作,沈墨第一次倍感無力。他是安西世子,外戚閥門,身份尊貴。又與太子殿下并列為大驍美男子之首。無論是西疆還是京城的貴女,那個見到他不是恨不得貼到他身上。偏偏這對主仆……
他失笑,也朝著狄安安拱了拱手。
“在下沈墨,敢問閣下芳名?”
狄安安嘴角一抽,完全不知道這小子的語文是怎么學的。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陰陽怪氣的說到:“哦!原來是沈公子啊!沈公子要是沒什么事兒,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她拉起桃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了開來。
沈墨甚至忘了追趕,直接呆愣在原地。過了許久,就連狄安安和桃枝的背影都難以看到后,他才反應過來。
他搖了搖頭,淺笑不止。
這只老野貓。
廖子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順著沈墨的目光望去,卻什么也不曾看到。他怪異的看著自己的摯交好友,大有一種豎子不可教的感覺。
突然,廖子竹的眼神凝聚在地上某處,他上前一步,將地上拿塊木牌撿起。只見上面“京兆府”三個字凹凸分明。他的嘴角揚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他故意擋在沈墨的面前,將手上的木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墨只一抬手,便在廖子竹充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將那塊牌子收入囊中。
看來,他沈家二少的名聲也是時候再發展壯大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