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猛然蹲下身,將掉落的門鎖接在手上。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的把門推開,又盡量不發出聲響的將門關上。
作為京兆尹的書房,狄明喆的布置可以說是十分奢侈了。里面的每樣物件都價值不菲。只一進門,便看到那一副門匾,上書“清、慎、勤”三字,看得狄安安發出一聲嗤笑。
也不知道是哪個富戶送來的孝敬,還真是深諳“投其所好”之道。狄明喆雖然不是個好官,但那個官員不樂于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為自己送來一副寫著“清、慎、勤”的匾額呢?
匾額下的黃木長桌之上,厘竹制成的筆架及筆筒,一整套的越州青瓷制成的筆洗,一方不容忽視的洮河硯,可以說是件件不落,看的狄安安不禁咂舌。
拜她那喜好舞文弄墨的師兄所賜,她對于文房四寶的了解也略懂一二。雖然她不知道洮河硯在這個時代的市場如何,但據她所知,洮河硯產于甘肅洮河,在宋代時就已極為稀少。如此珍貴的硯臺就這樣擺在一名不過從三品官員的書桌之上,就算是長于富貴之家的沈墨也打了個口哨。
“老野貓,你莫不是真的來偷東西的吧。”
狄安安瞪他一眼。沈墨摸了摸鼻尖,表情訕訕。
她細細回想著之前在窗外觀察到的書房內景,手上小心的在桌上摸索。
“老野貓,你看這個!”沈墨聲音興奮,手中拿著塊墨條,邀功似的湊到狄安安身邊,“這可是超過四十年的松煙墨,有價無市啊!”
狄安安不免白他一眼,沈墨卻依舊喃喃自語道:“看來這京兆尹是個肥差啊!”
“沈墨,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她忙著找案情卷宗,哪有功夫和他討論這是什么墨,那是什么硯。
“老野貓,你在找什么,我幫你一塊找啊!”
“你閉上嘴,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沈墨扁扁嘴,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奈何狄安安偏不吃他這一套,她加快了手里的動作,力圖盡快找到想要的東西。
見狄安安完全不搭理他,沈墨心中不爽非常。從小到大,他可都是京城貴女競相追捧的對象。只有他看不上的,沒有看不上他的。現在,卻在狄安安這輸了陣仗。
“喂,老野貓,你到底......”
“有了!”
狄安安興奮的叫出聲,而后猛然反應過來,將那本卷宗抱在懷里,透著窗小心的向外張望。
沈墨一聽她找到了,也將頭湊了過去,想要看清狄安安找了半天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狄安安就著月光,將卷宗翻開。
這一看,她便有些泄氣。
這卷宗看似厚重,實則沒有多少內容。只是記錄了半月之前,張偉生來報案時的口供,以及其他幾個丟了孩子的家人的口供。以及衙中差役草草調查的結果。可就連那些口供的記錄也不盡詳實。“大概”,“可能”,“也許”這類猜想詞出現的頻率高的嚇人。她對狄明喆也突然涌出一絲莫名的同情。公正來看,這起人口拐賣案久久難破的主要原因,也不是全部在他。就連報案人的供詞都如此模糊,他這個查案人想從中獲得點有用的線索可以說是難如登天啊!
“哦,是最近傳到風風火火的人口販賣案啊。”沈墨從狄安安手里抽出那份卷宗,狄安安抬手去搶,沈墨靈活的避過,“這案子我也略有耳聞,怎么樣,想不想聽聽。”
狄安安古怪的看他一眼。
“不過呢,你得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
她就知道。沈墨這樣的人,做什么事都得先想想自己能得到什么。一點為人民奉獻的精神都沒有!
想到這,狄安安又莫名苦笑一下。
她這是想什么呢?
這可是階級分明的封建社會,權貴們怎么可能會想到要為平民奉獻些什么呢!
她理了理心情,簡潔明了的給了沈墨三個字。
“狄安安。”
“狄安安。”沈墨默念了一遍,似乎想找些什么詩句來顯示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卻只舔了舔嘴唇,尷尬的沒有出聲。
狄安安“呵呵”一笑,倒也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狄安安這個名字著實普通。前世她是個孤兒,院長奶奶只是“安安,安安”的叫她,發生那件事之后,她們這些孤兒大部分都被好心的人家收養,她也是那個時候才被冠上了姓氏。這一世,原身的父母并不在乎她,這個名字,大概也是狄明喆隨口取的吧。
“好了,我已經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了,那你也該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