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拉住了胳膊，靈夏稍微往旁躲了躲，側身不去看他。
離凝書也不裝模作樣了，稍稍歪頭看她，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不敢，我又不認識小公子。”
“靈夏……好姑娘。”他扯了扯靈夏的衣袖，走過去與人面對面，低頭追著她的眼睛，想要與人對視，“我錯了，真的錯了，已經知錯了。”
靈夏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
不說話。
“我可以同你解釋的！”
她猛地回過頭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瞪著人，頗有幾分小貓炸毛時的氣勢，“好，那你說，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真給他機會了，離凝書反而不知從哪說起。
秋日夜晚的冷風微涼，吹在人身上，就顯得白日的衣服有些單薄了。
見他良久不說話，靈夏更是覺得委屈，轉頭打算離開的時候，又被人拉住了手。
她方才同郡主說話，怕得要命。
掌心的溫度微涼，一碰到離凝書的手，那溫熱的氣息傳過來，叫她有幾分想落淚。
“這里有些冷了，我們去屋里說？”
“……”
*
暖手爐上裹了一塊花格子布料，被塞入靈夏的手中。
溫度稍微回升一點。
靈夏雙手抱著暖爐，視線卻依舊不看離凝書。
“你會生氣也是應該的。”離凝書在她身旁坐下，輕聲講道：“我可以解釋，但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我會離開的。”
靈夏沉默著。
但離凝書這么說了，其實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開口，在原地僵硬了兩秒。
“不用你說。”靈夏先開口了，講道：“我都已經知道了。”
“……”
“你會這樣做的原因，還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靈夏垂下眼眸，情緒稍有些低落，她其實也并非生離凝書的氣，只是覺得煩悶而已。
正如焦綺蕾之前說的那樣，靈夏其實不止一次的意識到，她跟離凝書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以前……是小姐好心收留我，我沒有去處，尤家是我唯一的依靠。可如今我也長大了，再不濟，也能混口飯吃，小姐無需再顧慮我……”
太長時間沒這樣同靈夏說話，離凝書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出神良久，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靈夏抬眸，一雙眼睛都紅了，委屈地看著他，說道：“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在您的眼里我不值得托付，也不像雨夢、郡主那般得您的信賴，我就是個沒用的小丫頭……就——”
“不是這樣的！”
離凝書連忙抓住她的手，同人對視著，“我從未這么想過，我只是不想將你牽扯到這些事情里來。”
“那你之后為何不同我說？”
“沒有機會。”
“我看是你不想說。”
離凝書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讓靈夏明白了，“我確實有私心在里面。你知道，郡主要做的事情，在那時來說，是很危險的，可能稍不留神，就沒有性命了。
若是我告訴你，你定會不放心的，與其讓你提心吊膽，不如趁著那個機會，直接離開。要我沒有那個命，也不用再叫你傷心一回。”
靈夏紅著眼眶瞪他，“你不知道我在氣什么。”
“……？”
“我是氣你一個人，將所有都擔下來。”靈夏說出這一句話，憋了良久的情緒，也開始決堤，哭哭啼啼地說道：“我知道我沒什么用，可我從小與你一起長大，知道你那樣涉險，我也是會心疼的。你騙我、瞞我，這些都算了，為何連你自己，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離凝書的動作都僵住了，看著靈夏落淚，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的話。
“可……可我怕你擔心。”
“那我就不怕你會出事嗎？”靈夏聲音有些沙啞，看著他更是覺得生氣，抓住了他的胳膊，身體微微前傾，說道：“你什么事情都和旁人說，卻不和我說，樣樣都為我考慮，卻不叫我反過來關心你。你當我是什么？”
“我……”離凝書張了張嘴，道：“我只是希望你……”
“你什么都不懂。”靈夏擦了擦眼淚，說道：“既然你從一開始就未曾對我抱有希望，又何必假惺惺地同我說那樣的話。反正我在你身旁，也沒有一點用處，往后也不要再來往了！”
她把手中的暖爐扔給他，說道：“東西還你！”
*
靈夏一通脾氣發完之后，竟然是來真的。
即使已經知道了離凝書的身份，在兩人碰面的時候，也是作出一副疏離的樣子來。
若非是看在焦郡主的面子上，她或許連門都不會給他開。
又過了兩日，雨夢等人也來了綾村。
他們出發與離凝書差不多時候，卻晚了不少時候才到。
一問。
雨夢忍不住埋怨道：“還不是那凌少爺，一路上可太嬌弱了，連馬車都不能坐，坐到一半就開始吐，那叫一個慘烈。”
雨夢的表情略帶著嫌棄，正說著話，就從馬車上下來一人。
那人捂著肚子，跌跌撞撞下了車，便扶著馬車架子吐了起來。
“凌大人！”
簡雄山見狀走過去，一把扶住他，說道：“您怎么過來了？”
凌柏星被人扶著胳膊，擺了擺手，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聽說這邊夜景好，所以來看看。”
“是郡主叫你來的吧。”
“嗯……”
“郡主也真是。”簡雄山難得埋怨道：“明知道您坐不來馬車，還讓您趕那么遠的路。”
“無礙。”
“先進屋喝杯茶吧。”
在一旁的兩人，看著簡雄山把人扶了進去，有些無語。
“他對這凌大人倒是日常熱情。”
雨夢聳了聳肩，說道：“誰讓那是他的恩人呢？你可別忘了，當年凌柏星要退婚，也是簡雄山在里面出力的，面對郡主那樣的女子，都敢沖上去，簡老板也是一條漢子啊。”
“他這也算是如了郡主的意。”
雨夢笑笑，道：“是啊，要不然怎么那么容易就退婚了呢？話說回來，你又怎么樣了？和靈夏道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