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惋惜，神情卻并非如此。

靈夏從她的眼神里，只能讀出徹骨的冰冷，“你要對我做什么？”

“呵。”

一聲輕笑。

燕安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側(cè)目看著手里的火折子，說道：“別怕。只不過是舊戲重演罷了。”

她抬起手，指著這滿地的狼藉，說道：“晚些時(shí)候，我會在這里都澆上好酒，等火燒起來了，我看他們誰還能來救你。”

靈夏說道：“所以你之前……就已經(jīng)想置我于死地？”

“沒錯。”燕安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靈夏猜測道：“你是尤家的人？”

“尤家？”燕安想了想，說道：“哦，是有這么一家人來著。不過我記得，他們已經(jīng)叛離出逃了啊，眼下，應(yīng)該正是焦灼的時(shí)候吧？”

“你……咳咳。”

靈夏呼吸間，覺得有幾分疼痛，忍不住猛地咳嗽了兩聲。

見她這副模樣，燕安反而笑開了，道：“為了怕你逃走，我給你喂了迷魂丹，二十四個(gè)時(shí)辰內(nèi)，你都是沒什么力氣的了。也不用想著從這里逃出去，這是荒郊野外，不會有人找到你的。”

燕安走過去，將她的繩索檢查了一番，又笑著從角落拖出一大罐酒壇子，打開封蓋，將里面的酒，一勺一勺地灑了出來。

她心情很好似的哼著歌，“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認(rèn)識那倒霉的離凝書吧。”

靈夏的腦內(nèi)一閃而過，說道：“你是燕安？”

灑酒人的動作微頓，抬眸笑看向她。

靈夏確定道：“芊安閣閣主，燕安。你不是在逃嗎？怎么會……咳咳！”

燕安知道她下面想問什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被猜到，霎時(shí)覺得有趣，將手里的水瓢扔了回去，坐到靈夏的身旁，拖著下巴看她，“離凝書都跟你說了？”

“……只知道一些。”

“那你便能猜出我的身份來？”

靈夏不答反問，“你為何要做這種事情？將我殺了，對你有什么好處？”

“好處啊……”燕安輕笑了一聲，說道：“這世上也不是事事都算的那么仔細(xì)的，我只要一想到，離凝書為了你痛苦的樣子，心里便覺得泄恨。

他害死了我相依為命的姐妹，害她從在那高樓之上跳下來，死得那般凄慘。被他這么一攪局，我的芊安閣垮了，剩下的也什么都沒了。可他憑什么，能在這里悠閑的生活？”

靈夏瞪大了眼睛，道：“這關(guān)我什么事？”

“誰讓你是他喜歡的女人呢。”燕安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如果可以，我也想親手滅了離凝書，但你也知道，他們身邊的防備多的不行，傻子才自己撞上去呢。周折一想，就只能從你下手了。

我都打聽過了，你同那離凝書，是青梅竹馬長大，打小就有深厚的交情。若是你死了，你說，他會不會痛不欲生，自己選擇下來陪你？”

靈夏跟看瘋子一樣，看著眼前人。

燕安笑笑道：“那也不重要了。”

*

靈夏慢慢地想通了她的話，“你是為了蕭貴妃報(bào)仇？”

燕安道：“對，沒錯。”

“你們——！”靈夏一個(gè)激動，呼吸之間又疼了幾分，拼命咳嗽了一陣。

“哈哈……”燕安在旁邊竟是看樂了了，翹著二郎腿，說道：“你別氣啊，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無妄之災(zāi)，要怪就怪這是你的命吧。”

“畜生！”

“啪”地一下，燕安用力拍在桌面上，復(fù)而起身眼神陰狠的說道：“這怪我？我們本是相安無事，是他非要來摻和這遭破事，害得我姐姐慘死！”

“哪來的相安無事？”

“我們又不會拐男子，同他有什么干系？”

燕安忽地“啊”了一聲，想到了什么，“還是說，失誤拐過你一次？”

她摸著下巴，端詳著靈夏，嘖嘖笑道：“瞧你這模樣，很有可能啊。若是如此，對之前的事情，我同你說聲抱歉。”

她說的很是輕巧。

靈夏心里一寒，問道：“你把那些姑娘怎么樣了？”

“能賣的賣，能送的送。”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指甲，神色不愉的說道：“現(xiàn)在講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我的錢、宅子還有名望，全都被那殺千刀的搞沒了！我都已經(jīng)淪落至此，你們卻還能笑瞇瞇的，去看什么星星，你覺得這公平嗎？”

燕安有一肚子的火沒地方撒，看著靈夏便覺得來氣，她呼吸急促，很想做些什么出出氣，便反手將身后的東西踢翻了。

重物砸在酒壇子上面，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玻璃。

燕安看著冷笑一聲，“正好，這方法簡單點(diǎn)。”

靈夏被這響動嚇得不輕，慘白著臉哆嗦著，有些不敢出聲了。

她看著燕安轉(zhuǎn)身，彎腰從角落里，繼續(xù)拖出酒壇子來。

不知道她買了多少酒，一壇一壇的砸在手里，看樣子更像是在發(fā)瘋。

好幾次，那碎片砸在靈夏的腳邊，酒水沾濕了她的裙儒。

也不知是否是她太害怕，而產(chǎn)生了錯覺。

耳邊傳來咯噔一聲。

她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從窗戶下，露出一雙眼睛來。

“……”

來人不算眼生，但她沒想到的是，他會出現(xiàn)在此。

“噓——”凌柏星朝她比了個(gè)安靜的手勢，從窗戶的細(xì)縫里，塞進(jìn)來一根竹筒。

一陣白霧從里頭散發(fā)出來，靈夏第一個(gè)聞到，察覺到那可能是迷香。

她剛想要屏住呼吸，忽地又聽到一聲冷笑。

酒壇從她眼前飛速劃過，一罐子砸在了那窗戶上，碎片頓時(shí)往四處崩開，酒水也倒了一地。

沒想到燕安還會功夫，她的身影從靈夏眼前略過，轉(zhuǎn)手便是破了窗，一手掐住了凌柏星的肩膀。

那面目如同鬼魅一般，黑發(fā)遮著半張臉，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來送死啊？”

“這事與他無關(guān)！”

燕安回頭看了眼靈夏，笑了，“你人緣可真好啊，連這種時(shí)候，都有人來給你作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