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宴會上的事不到一夜就已在京內發酵出諸多版本。
楚其恪和明京也得到了消息。
回到府內,楚其恪和明京閑聊起這事,明京問道,“你究竟在謀劃著什么?就連我也不能說嗎?”
明京有些疑惑,最近發生的事,她總覺的像是背后有一只推手,他攪起京內這一潭死水,是為了嬴氏一族一族在鋪路?但是過早的暴露對其有害無利。
明京在懷疑楚其恪,他總是一副暗操勝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明京懷疑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當年他可是在沒有執掌楚家時,就敢欺騙了整個京內,至今毫無破綻。
楚其恪拿起桌面上的茶壺,慢條斯理的煮茶洗茶等一系列閑情雅致的功夫,遒勁的手指不執筆毫,緊握白瓷杯,“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好,至于我在謀劃什么,無非是守你們平安罷了。”
他說話潺潺,眼角的幾絲皺紋里夾藏了悲歡喜樂,悠悠不盡。
明京氣的甩掉了手中的團扇,“砰——”一聲,繡娘花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繡的芳蘭碧草被糟蹋了,扇骨與地面來了個90度鞠躬禮。
“楚其恪,你真讓我生厭。”說著,推開了門。
楚其恪靛藍色長袍拖曳在地,他極其細致地將那團扇妥帖安放,注視著門口,仿若那人還在。
心里念道:怎令你生厭呢?平生悲喜皆系于你。
煮沸的茶湯“咕嘟嘟”冒著熱氣,室內卻一片靜謐。
洗漱過后,楚其恪濕著發便來到了書房,管家陳叔也被叫了過來,“夫人呢?”
“夫人離開房間半刻后,便帶著包出去了。”管家陳叔沒有說的是,臨走的時候,她讓人給楚綰送了一封信,說是不必告訴楚其恪。
“楚綰呢?”楚其恪問道,他慵懶地坐在實木椅上,眉間似藏著許多事。
陳叔恭敬地說了句,“楚綰小姐早兩個時辰就回來了,說是明天有事,不和您一起吃早飯了。”
楚其恪微點了頭,他拿起手中的狼毫,展開一張宣紙,揮毫灑墨,像是在寫字,又像是在畫著抽象畫。
“明天楚綰出門的時候,讓陳叢意跟著。”楚其恪吩咐道。
月滿西窗,無弦月,楚其恪書房里一直亮著燈,他和陳叔一直說道了夜里的凌晨兩點,這是常態了。
楚綰回到無涯居的時候,將手中的銀戒指摘下,妥善地安放在了梳妝臺上的首飾盒內,看著鏡子里的臉,她陷入了沉思。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臉,眼里有些許茫然,為什么?我是誰?這是我自己嗎?她反復在心底詢問著這些。
洗漱后,楚綰穿著溫柔的淺綠色的睡衣,上面繡著精致的小雛菊,春意盎然的,她系緊了腰間的帶子,躺在床上睜著眼無法入睡。
“程羨生,你現在在干什么?你會想我嗎?”待在楚府,她并不自在,裝著淡定高傲,可是內心里她卻充滿了忐忑,天下之大,可有人真心待我,予我屋舍遮我半生風雨。
此時,程羨生待在楚綰的屋子內,黑色的睡衣與暗夜融為一體,只有微弱的煙頭冒出的火氣,“她可會怪我?”
這是楚綰走后,他問自己最多的問題。
夜色深沉,總有人睡不著,我們共享著一片藍天,可深夜來臨,有萬家燈火心之皈依,而孤單的人總是尋不到燈火。
翌日清晨
楚綰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宋霜打了一通電話。
“綰綰寶貝,你終于想起我了。”宋霜軟軟的聲音在楚綰耳邊響起,她眼里盛滿了暖陽,不由地放松。
“霜霜,我現在在楚府,今天下午我要去趟烏江樓,需要你幫忙。”楚綰直入主題,與宋霜相識不過一年,可是二人倒是莫名脾性相投。
宋霜未有半分遲疑,楚綰話音剛落,“綰綰,你說需要我做什么?”
楚綰笑著說,“霜霜,你不害怕我會坑你嗎?”
“綰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只要你以身相許,怎么樣?劃算吧!”宋霜調笑說,對于楚綰,她總有莫名的親近感。
楚綰腦海里閃過程羨生的臉,之后又是“江覃書”,他告訴她的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沉默了會,語氣有些嚴肅,說,“霜霜,等我做完京內的事,如果還有時間,就去找你。”
宋霜聽出了楚綰的疲憊,“綰綰,京內的事如果很難辦,可以不做嗎?”
她雖然單純,也知道楚綰身上藏著太多的謎團,她背負著許多,而那些是她永遠無法觸及的,所以她也只能說句,“可以不做嗎?”
楚綰看著天空,“怎么可能啊?”她反問一句。
“好,綰綰你需要幫忙,盡管使喚,我二十四小時待命。”宋霜斬釘截鐵地說。
結束與宋霜的通話,楚綰換上一身有些休閑的灰黑色調的工裝服,從首飾盒內拿出昨天的銀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
輕輕的轉動了下,楚綰心里莫名安定了些許。
7:50,楚綰離開楚府,消息立刻傳到了楚其恪的那里。
京內完整地保留了歷史的痕跡,紅墻青瓦,石板長街,鏤空的木質燈盞掛著路兩側的桿子上,楚綰沒有乘車,她騎了一輛自行車,沿著街道轉悠。
此時正是杏花微雨季,空氣里漂浮著香氣,聽說京內有個有名的杏花客棧,杏花酒一絕,老板娘也堪稱絕色。
楚綰循著記憶,按照江覃書給的線索,在京內蘇區已經轉了近一個小時,日頭漸高,楚綰已經騎車兩個小時多了。
汗水止不住地從頭上滴落,她將有些松散的頭發重新扎的更牢固些,為了方便,她從腰包里抽出白色發帶,散落的碎發、汗水瞬間被禁錮住了。
她停下自行車,徑直走向了路邊的一個小店。
此時已經10點20分了,這是一家做早餐的小店,包子、油條、燒麥、豆漿、各種粥,菜單上密密麻麻的字,她一目十行,輕輕掃過。
“老板,一份豆漿,兩個豆角包。”楚綰說完,老板立馬從身后的籠屜內拿出包子,塑料袋子裝著遞給了楚綰,豆漿也是早都準備好了的。
楚綰付完錢,隨口問了句,“老板,我聞著杏花香,你知道這里哪有賣杏花酒的嗎?”
老板一聽說杏花酒,十分自得的說,“姑娘,這你可問對人了。”
楚綰看著老板的眼睛,求知欲爆棚,“京內這么多家賣杏花酒的,我老李都嘗過,要說最好喝的,何姐家的杏花酒那可是當仁不讓。”
楚綰疑問,“何姐?她家是在哪啊?”
老李說,“楊春路8號,大概有3公里,她家門口有顆大冬瓜,很好認的。”
“好的,謝謝老板。”
說完,楚綰提著吃的離開了。
老板老李還在身后說,“沒想到小姑娘也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