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傅家的燈火依舊亮如白晝,蘇喻一身橘調的紅色絲綢吊帶連衣裙睡衣,長發半干散著,顯然是剛洗漱完的模樣。
水、乳、精華、保濕面霜,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這是她每天必做的護膚流程,沒有顯赫家世,也沒有所謂的天生麗質,成為今天這樣的自己,她可不敢一天懈怠。
與傅辛言結婚,是她做的最大的賭,賭一個“上天眷顧”,可是這兩三個月以來,她對于這樁婚姻愈發沒有自信了。
正如現在空蕩蕩的臥室,男主人已經許久未曾來過了。
每日醒來,另一側的床總是整潔冰冷,她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寥寥數面。
此時,望著鏡中的自己,蘇喻緩緩放下了梳子,打開衣柜,找了個披肩圍著,她走出房門,準備去他的書房。
“咚咚——”
“辛言,我可以進來嗎?”蘇喻敲了敲門,溫柔問詢。
傅辛言襯衫衣袖挽起,靠近脖頸處解開了兩粒紐扣,此時的他莫名有幾分頹廢貴族感,蘇喻的聲音傳來,他十分疲累說道,“進。”
“阿喻,這么晚了你怎么沒睡?”傅辛言剛輕瞟了眼掛在墻上的鐘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他捏了捏鼻梁,連日熬夜,他的身體也感覺十分疲累,蘇喻看著文件散落滿地,進來妥帖地將地上的文件收起來整理好。
行至傅辛言辦公桌前,她放在案頭,站在傅辛言身后搜,帶有肌膚熱感的指腹按上程羨生的太陽穴,輕輕打圈,“你最近很是繁忙,我又怎能安睡?”
蘇喻看見他這般疲憊,心里很是心疼。
傅辛言閉眸,難得偷懶休息會,“阿喻,什剎海一事還未得到妥善解決?甚至藏在京內對立面的那群人,至今沒有絲毫頭緒。”
傅辛言簡潔地將最近發生的事簡單概括了下,講給蘇喻聽。
蘇喻彎腰手臂輕輕環抱著他,頭輕輕放在他肩上,貼面耳語,“辛言,我知道我幫不上什么,可是我還是想替你分憂,最近你這么忙,我卻什么也幫不上,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用。”
蘇喻一直以來的信仰便是:只要我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可是隨傅辛言來到京內,一次次的挫折,她都咬牙挺過來了。每次都是她以為一切會變好的時候,就會有另一個坎,她就像是永遠在西行路上的唐僧。
她很累了。
她和他之間的那道鴻溝好深好深啊!
傅辛言睜開眼,眼里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雅俊,“阿喻,京內最近出了太多事,有些事你不知反而是對你最大的保護。你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過得輕松快樂。”
“嗯。”
傅辛言的話并沒有實質性的安慰到蘇喻,她也只能漫不經心敷衍回答。
兩人溫存了一會,蘇喻起身,“辛言,我先回屋休息了。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了。”
傅辛言回了個“好。”然后輕輕親吻了下蘇喻的手背,“好好休息。”
蘇喻走后,傅辛言猛然間想到一個可能,他立時抽出一張紙,寫下數行字,然后將紙折好,裝到了一個信封里。
“慶山”他喊了聲。
“主子,”慶山推門而入,恭敬地等著傅辛言的指示。
“你速去奉城一趟,將這封信親手交到楚綰手里。記住,若是有人攔截,殺。”傅辛言冷酷無比地看著京內以北,深夜阻擋了光。
數日后楚府
“先生,楚綰小姐已經到奉城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按您的吩咐,都安排妥當了。”
“好的。”
“照原定計劃進行。”
楚其恪與管家陳叔的對話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
與此同時,一名神秘女子悄然來到了京內。
紅衣翩躚,手腕上的銅鐲叮當作響。
“誰?這里禁止無關人進入。”她剛踏出一步,就被警告了。
身著統一暗紅色制服的一群人,手執長槍,槍口紛紛對向那紅衣女子,一旁高塔臺上的哨兵,拿著喊話器警告刀。
她眼神有幾分迷茫,如藍寶石般透徹的瞳孔,她看著這與記憶力大相徑庭的地方,紅唇輕啟;“我來找一個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被模模糊糊聽到了一二。
她如入無人之境般自信邁步,眼前數十桿槍,藏在暗里早已對準目標的高武,對她毫無影響。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開槍了。”
那名哨兵數次重復。
“有敵,開槍。”一聲令下。
子彈“砰砰砰——”連環射擊的聲音響起,震耳欲聾,。
只見紅衣女子,一揮衣袖,那些子彈紛紛停滯空中,闖不進她身前三尺地。
“什么鬼?”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此時指揮官一聲,“盡快退,用高武。”
此時,高約十米的圍墻上,機關齒輪轉動,“嘎吱嘎吱”“磕呲磕呲“的聲音在最深處響著。
漆黑的口徑,長長的炮管伸出,自動轉向,識別目標,此時后方的指揮官按下紅色按鈕。
瞬間燃爆全場,煙霧彌散,升騰起欲遮天際的煙云團。
此時,他們都在等著。
“十、九、八、七……三、二、一”心里倒數著,5號基地靜默許久。
“我靠”
坐在顯示屏前的人看到了煙云散后,那道不甚清晰的紅衣身影,她如同鬼魅般快速飛來。
是的,她在飛。
“老吳,她在飛?”
有人在向同伴大喊著。
“我看到了,別嚷嚷。”
此時他們內心都無法平靜。
“準備開啟最高防御模式,”指揮官沉著冷靜,下達指令。
“不行,江直,最高防御模式需要請示少主級別以上的人,你我都無權。”
一個聲音雄渾高高壯壯的大漢說道。
江直一個掏槍,槍口直指他,“劉飛,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事急從權,一切后果我江直一人擔著。”
此時,士兵紛紛起身,大聲說,“我等愿與指揮官共進退,誓死保衛5號基地。”
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個紅衣女子擁有超越世俗的力量,不可小覷,甚至要比尋常對敵更慎重。
“好,開啟最高防御模式。我指揮,李浪監視,時刻匯報紅衣女子動向。鄭義幾人前往訓練場,帶領士兵,按照原先演練那樣各就位準備。”
“秋云添、張賓、奇差、烏魯克等人進入1號空間。”
……
一條條指令下發。
每個人都承擔著這個龐大計劃的一部分,眾志成城,可能勝敵?
江直心中并沒有底。
“什么?5號基地遭遇神秘女子攻擊,死傷大半。”
李鈺在接到這個消息時,瞳孔放大,一整個被驚到了的樣子。
傅辛言眉頭輕皺,他收到江直的消息,那神秘女子不懼槍炮,他們可是啟動了最高防御模式的五成之力方能逼退那女子的。
只是江直還不確定那女子是否還會再來?
“究竟是誰?”李鈺戰意昂揚,問向傅辛言。
他與慶山一樣,皆是守護公子鏡的死侍后裔,對于所有可能危害公子鏡復興大業的人,殺無赦。這是他們死侍的使命。
“神秘女子,只留下模糊的影像。江直說她蒙著面紗,看不清具體五官。”
一旁的男子恭敬站著,解釋說。
“公子,請允我去一趟5號基地,將此事調查清楚。”李鈺拱手彎腰,請命道。
傅辛言擺了擺手,李鈺得令退下。
奉城
今日是個好天氣,楚綰早上起床后,只見天空一碧如洗,白云也藏匿了蹤影,露出靜謐的天藍色,陽光穿透數萬里,映射入家家戶戶。
第一次看見這么清澈的藍天,楚綰的心情也變得十分愉悅了。
她起床伸了個懶腰,昨晚她睡得還算不錯,也許是最近太累了,來到這里身心都放松下來。
穿衣、刷牙、洗臉,收拾齊整后楚綰出了房門。
此時的陳叢意正在練刀。
楚綰坐在屋前的藤椅上,自顧自泡了壺茶,欣賞著。
長刀破空,聲音挺是悅耳,少年姣姣,意氣風發。
過了約半小時后,陳叢意收刀走來,臉上、脖子、身上每一寸肌膚都透著汗,浸濕了衣服,勾勒出肌肉的每一寸走勢。
“主子,奉城當年乃邊關要塞,民風彪悍,下至三歲孩童,上至八十歲老嫗可上陣打仗,即使是今日,顧家扎根奉城千年,實力深不見底,不可小覷。”
陳叢意想到昨天楚綰的吩咐,開口說道。
楚綰昨日剛到,為什么要著急調查顧家?
楚綰端起茶杯,茶葉略苦,浮沫很多,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然后,話題一轉,“陳叢意,一大早你家主子還沒吃飯,你就談公事,是要卷死我啊?”
本是楚綰自己要的,此時話從她口中說出,卻顯得陳叢意著急公事,顛倒黑白的功夫她愈發爐火純青了。
陳叢意眼里盡是無語,被楚綰抓到,戲說,“好呀,陳叢意,現在你竟敢鄙視你家小姐了。”
陳叢意無奈,不想與她多說,“我去給您準備好吃的。”
他故意加重了‘您’字的發音。
望著陳叢意離去的背影,楚綰還在喋喋不休說,“陳叢意,看來還是你家主子我太好了,不聽令你就走了。”
楚綰現在遠比在京內要來的活潑,甚至可以說是話癆。
從京內到奉城,他們二人可是足足相處了近一年,陳叢意對于楚綰可以說從之前的恭敬,到吐槽,再到無語,以至現在的眼不見為凈。
陳叢意從沒想到,一個人的性格變化會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