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秋水的根腳乃是一條黑紅斑紋的大花蛇。
上輩子隋涯只見過他兩三回,但卻對他的原型之丑印象深刻。
雖說他修成的人形似乎人模狗樣的,但隋涯還是不喜歡他。
這條蛇看肖恣的眼神黏黏糊糊的,怪惡心。
肖恣不知隋涯心中想法,抱著他走進客房,將他穩當的擱在了小凳子上。
“倒是沒料到,抱你半天,竟會比提著思無邪還累。”肖恣輕輕動了動胳膊兒,鴉羽般的長睫遮住了他眼中的笑意,“百善孝為先,這個道理你該是知道的。”
思無邪乃是用深淵玄鐵鍛造的神器,足有千斤重!
誠然他最近重了一些,但他和思無邪孰重孰輕,這他媽的也能分不出嗎!
隋涯被肖恣激的火冒三丈,但礙于肖恣的淫威,卻只能忍辱負重的任由他拿自己的體重和剛才那聲“爹爹”做文章。
“我幫尊上捏捏手臂。”隋涯咬牙切齒,一手按著桌面,一邊小心翼翼的拿腳尖去夠地面,“尊上可還要喝茶?”
“茶就不必了。”肖恣姿態閑適又優雅的伸出手臂,嘴角噙笑的看著隋涯咕嚕滾到他身邊,“且先做好這一件事吧。”
隋涯垂頭齜了齜牙,氣鼓鼓的點頭,兩只小胖手輕輕捏住肖恣手臂,不輕不重的捏了起來。
手下走不過兩遭,肖恣就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彈棉花呢?再重一些。”
“……哦。”隋涯的頭發方才已經被肖恣在頭上扎成了個小團子,他手上用力,不自覺的身體也跟著使勁,小腦袋更是一點一點的,將那小團子晃得前前后后搖擺,看著就格外可愛。
肖恣好整以暇的垂眸看向隋涯那點還沒消退的奶膘,沒發現自己唇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若不是我筋骨強健,此番怕是已經被你廢了一只胳膊兒,罷了,你還是去給我要壺茶來吧。”
“……行。”隋涯恨不能在肖恣手臂上狠狠擰一下,但想到自己的小命還攥在他手中,這才復又平靜下來,轉身往門外走。
可誰知還不等他走過去將門打開,外面卻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隋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肖恣,見肖恣正無動于衷的看著自己,這才應了聲,“誰啊。”
“尊……是我,恨秋水。”
恨秋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隋涯嘴邊已經冒出了個“滾”字,卻不料他話還沒出口,肖恣卻淡淡應了一聲,“進。”
外面的大花蛇聽了這字似乎是高興的不行,就算是隔著道門,隋涯都能聽見他愉悅的笑聲。
門扉輕啟,大花蛇閃進門內。
他繞過隋涯,恭敬的對肖恣彎下了腰,“見過尊上。”
“爹爹,我頭疼。”隋涯擅自改了主意,轉身跑過去抱住了肖恣的小腿,仰臉看著他。
肖恣垂眸看著隋涯那肉乎乎的臉頰,指尖有些發癢。
這張臉盡用來撒嬌了。
伸手將隋涯拎到腿上,肖恣抬手在他眉心輕輕一點,渡了一點靈力給他,見隋涯沒有再折騰,這才抬眸看向恨秋水,“何事?”
恨秋水身著一身招搖紫袍,整個像個剛摘下來的紫茄瓜。
他生的很白,臉上天然帶著笑,眼角鉤子一樣上翹,渾身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氣。
“聽聞尊上在尋找骸骨花,在下剛好知曉它所在位置,想著毛遂自薦一回,帶尊上前去將骸骨花尋來。”恨秋水由下自上的撩起眼皮看向肖恣,眼角眉梢俱是風情,激動的幾乎吐出蛇信子。
隋涯看著他就煩,聞言不由裝模作樣的發出疑惑的聲音,“咦,爹爹,他是雌蛇嗎?聽說雌蛇會下蛋,能不能問問這條雌蛇有沒有下過蛋啊?”
“不得無禮。”肖恣嘴上訓斥,語氣中卻沒含著幾分不高興。
恨秋水卻被隋涯這話氣的面色漲紅,結結巴巴的張口解釋,“都怪在下修了這樣禍水般的一張臉,竟叫小公子誤會了!”
哪個狐媚子給肖恣生的小瞎子!
若叫他知曉了那狐媚妖精的身份,必定將這對母子一道碎尸萬段!
恨秋水心中怨憤不平,幾乎醋倒了上下兩排牙。
肖恣并不接恨秋水的話,倒是隋涯,聽了這話,故作訝異的捂嘴,不叫自己的譏笑透出聲來。
“爹爹,禍水是什么?聽起來不大干凈的樣子。”隋涯附在肖恣耳邊,小聲嘀咕。
然而屋內一個兩個修為都不低,他這嘀咕任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恨秋水幾乎氣結,但卻不好和個小崽子計較,他深呼口氣,笑著看向肖恣,“尊上,可允在下領您去尋骸骨花?”
“明日辰時,樓下等我。”肖恣答應的很快。
快到隋涯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而恨秋水更是在聽了這回答之后,十分隱蔽而又得意的看了一眼隋涯,而后才興高采烈的退了出去。
可及至恨秋水出了門,他方才反應過來。
我和個小崽子爭風吃醋做什么?!
屋內沒了大花蛇,肖恣立刻將隋涯擱在了地上,“你不喜歡恨秋水,為何?”
隋涯對恨秋水的厭惡太過明顯,肖恣可以將其理解為幼崽對冷血動物天然的抵觸,可隋涯對恨秋水的厭惡中,很明顯的含著另一種情緒。
他們不過第一次見面罷了。
肖恣不解。
“丑。”隋涯裝傻充愣,末了,還故作好奇的補充,“他明知骸骨花在哪里,若是有心幫助,為何不主動幫我們尋來,而是要帶我們去尋?”
鮫人族幼崽自來早慧,隋涯能想到這一層肖恣并不覺得意外。
肖恣滿意隋涯的細心,卻并不打算在此時明言,畢竟他也不知明日究竟是什么在等著他們,“你問我,我問誰。”
隋涯:“……”
恨秋水出了客棧,一路回了自己在重水城的宅邸。
見他回來,立刻有侍女迎上來,“主子,有客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恨秋水不問也知道是誰,他皺著眉,一路穿花拂柳,到得后院書房。
推開門,果然就見是意料之中的兩個人。
“不是說了,此前先不要見面嗎?”恨秋水有些不耐煩,皺眉看著正坐在主位的司雋和他那只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