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夜深,然則肖恣幾人弄出來的動靜著實不算小,可天瀾城中卻依舊寂靜一片,沒有一個人或妖出來查看情況。
肖恣都不用深思,就知這情況十分不對勁。
不過當下卻沒有給他想這茬的時間,風瞳就已經一翻身上了屋頂。
此時風瞳的雙眸已經被黑色霧氣全然遮蔽,行走之間動作僵硬的如同成了精的石雕。
隋涯才剛看見風瞳,立刻雙眸一瞪,拍著肖恣的肩膀大聲提醒,“我想起來了,那虎妖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早將風瞳控制了!”
“若等你提醒,風瞳早就涼了。”肖恣不咸不淡的看了隋涯一眼,隨即抬手于半空中拔出思無邪,對著賀無覺所在方向就劈出了一道風刃,將他遠遠震開。
而也就在這短短時間內,肖恣再一回神,抬頭就見鋪天蓋地的黑色絲線向他和隋涯纏繞過來,眨眼間,那黑絲交織捆綁,竟是編出了一方牢籠,將肖恣兩人牢牢困在其中。
風瞳見兩人被黑絲牢籠制住,雙手交握向上,做出了一個虔誠祈禱的動作,口中還念念有詞,嘰嘰咕咕的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他這是要干什么?”隋涯知道肖恣的實力,見他站在原地并不急著破陣,就知道他心中有數。
肖恣淡漠的眸子里映著幽幽黑絲,周身都染上了一點黑氣,整個人霎時透出一股淡淡的妖冶之氣。
“召喚邪神的咒語。”肖恣十分隨意的抬手一指頭頂。
隋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不知何時,一尊巨大的黑色異獸雕像當頭向他們壓了下來,而那黑色絲線的源頭,正是那黑色異獸大張的嘴巴。
皺了皺眉,隋涯于夜色中仔細分辨,就見那異獸豹頭人身,背后竟還生著一對巨大黑色羽翼。
異獸雙目深凹,神情猙獰,整個是個展翅欲飛的模樣。
若不細看,這雕像幾乎能與夜色融為一體。
“我看過這個雕像!”隋涯揪住肖恣衣襟,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南海海底有一尊修來鎮壓海底濁氣的風息獸石雕,與這尊一般無二,就是不知這個究竟是不是南海那尊。”
那面風瞳似是已經陷入瘋魔,見肖恣并不掙扎,獰笑著升至半空,惡狠狠的用一把匕首劃開兩只手腕,引著從手腕中流出的血液喂進那風息獸的口中。
“他這是在用血獻祭風息獸。”隋涯一驚,“傳說這風息獸可控制人的思想,而一但被其控制,那么除非抽出被控者的一魂一魄,否則這人難以存活三日。”
風瞳這模樣一看就是被風息獸制住了靈識,若是肖恣再不動手,估計不等抽出一魂一魄,風瞳的血液就會被風息獸抽干。
肖恣本來還想借此機會引出那些妖族并這風息獸背后之人,可看眼下情形,卻是再耽誤不得。
“可有解決之法?”肖恣認真的問隋涯。
隋涯還未曾被肖恣如此認真的對待過。
想這人此前那般隨意的逗弄自己,現下竟也有低頭求他開口的時候!
挺直腰板,隋涯驕傲的挑眉,潛藏的欣喜撐的他臉頰鼓鼓,顯然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自然是有的,傳說中,這種風息獸最怕的就是鮫人血,一滴就可滅了他的精魂,我可以借你一滴。”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這般有用。”肖恣見小魚那驕矜模樣就是一笑。
說話間,肖恣隨手捏起隋涯的手指,十分迅捷的在那白生生的指腹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勾出一點血珠來之后,又迅速的撫平了那點傷口。
隋涯壓根來不及落淚,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又恢復了原樣,心中一時不上不下。
想罵人吧,肖恣又幾乎沒叫他疼,想委屈吧,的確又是自己松口要借血的。
真是沒給他一點發揮的機會……
隋涯氣悶,在這危急關頭卻也沒有多說什么么,就只是委屈巴巴的噘著嘴不肯再說話。
“不許哭。”肖恣知道小魚嬌氣,見他委屈,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等此事結束我自會補償你。”
“哦。”隋涯抱著兩只小短手,聞言不由又高興起來,撇著頭看向不遠處的風瞳,不叫肖恣看見他翹起的嘴角。
而肖恣也沒再關注隋涯,只將那滴鮫人血往思無邪上一點,隨即一揮劍,轟然劈散了罩在他們頭頂的黑絲牢籠。
肖恣旋身躍起,即便單手抱著隋涯,依舊將思無邪舞的凌厲肆意。
夜風將起,吹得肖恣玄色錦袍獵獵作響,他微抬手腕,將那滴鮫人血當頭向著那風息獸的雕像就甩了過去。
那風息獸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當即化出層層疊疊的黑絲擋在自己面前。
然而那鮫人血卻霸道的很,一觸及黑絲就能將其燒斷,眨眼間,就燒斷了擋在風息獸面前的最后一根黑絲。
風息獸見狀,當即打斷了風瞳的獻祭,旋身就想往旁側閃躲。
肖恣不緊不慢,見風息獸要躲,一抬手腕,操縱著那滴鮫人血轉了個方向,重新瞄準了風息獸。
風息獸左閃右避,鮫人血緊咬不放,眼看著鮫人血就要觸及風息獸的石殼子,突然卻毫無預兆的下起了一陣瓢潑大雨。
這場雨來的實在詭異又及時,肖恣一個不備,竟叫這雨沖走了那滴鮫人血。
而也就在鮫人血被沖走的當口,風息獸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再次化出漫天黑絲,轉瞬就再次將肖恣和隋涯圍了起來。
即便及時化出結界罩在了身上,肖恣和隋涯的頭臉上卻依舊沾了不少雨水。
肖恣不悅皺眉,抬起思無邪就預備直接將那風息獸敲碎。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卻突兀出現在了風瞳身邊。
此時雨勢漸歇,透過一點迷蒙水霧,肖恣就見來人身材高大,即便是出來茬架,他依舊穿的人模狗樣。
身上是上好的云錦做成的袍子,腳上踏著厚底繡著暗紋的黑靴,腰間還配著叮鈴當咣的玉佩和香囊,束著長發的更是一塊上好的深海水玉。
若不是在此時出現在了這處,肖恣簡直要以為這是打哪個貫朽粟陳之家跑出來的大少爺。
“怎么會是你!”隋涯看清來人面目,登時一驚,差點從肖恣懷里掉下去。
肖恣扶住隋涯,“你又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