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秘鏡人跡罕至,肖恣的衣袖叫隋涯抓在手中,當先帶領眾人在這樹木橫生的所在往前行走。
一路走來,腳下不停傳來“啪嘰啪嘰”的聲音,回頭看去,還能在濕滑的厚重樹葉上看見凌亂的腳步和被他們踩出來的小水洼。
沒走多久,眾人眼前赫然出現一道石壁,一行清泉從高處石縫間奔流而下,落入石壁下方的清水潭中。
岫亭在潭水邊蹲下,伸手進去撩起一點沁涼的潭水洗了洗手,“前方無路了,怕是要越過這道石壁。”
“御劍吧。”肖恣伸手在虛空中拔出思無邪,剛想帶著隋涯跳上劍身,卻發覺腳下似乎不太對勁。
還不等肖恣低頭去看,那面岫亭已經眉頭一擰,沖他們做了個不要動的手勢。
“是絨血草。”岫亭輕輕撩開下擺,將被紅色細絲狀草藤纏住的腿展露在眾人眼前。
肖恣聞言立刻也撩開了自己的衣袍下擺,低頭一看,就見他腿上也纏了密匝匝許多細絲一樣的紅色草藤。
那草藤細如發絲,不知何時早已穿透肖恣的褲子,扎進他的皮膚中去了。
“別亂動。”肖恣盯住隋涯,擔心小魚害怕,肖恣放下袍子遮住那叫人頭皮發麻的景象。
隋涯并不害怕,只是看著那草扎進肖恣皮肉,他心頭就是一陣發緊,“岫亭師父,要如何才能祛除這些絨血草?”
“需得盡快斬下這些絨血草的母根,否則它們會吸干我們小腿中的血肉。”岫亭正在四處尋找絨血草母根,聽隋涯這么問,才想起來向他們解釋。
陸凡卿有些看不得那些密密麻麻的絨血草,只能緊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周汀汀一個小姑娘,卻并沒什么感覺,還掀開袍子仔細觀察了一番腿上的絨血草。
“師妹,你不怕嗎?”獨孤亥站的里周汀汀很近,他垂眸望著小姑娘那好奇的模樣,耳朵尖不由紅了一點。
“不怕,這草竟能在我們都無知無覺的時候攀附上來,還真是蠻厲害的。”周汀汀笑微微的看向獨孤亥,“倒是師兄你,我都好幾日沒聽見你說話了。”
獨孤亥自來沉默,但被周汀汀這么一說,卻覺有些不好意思,竟伸手撓了撓頭,面上顯出了一點少年氣的羞赧笑意來。
肖恣看幾個小孩相處,嘴角露出一點笑,然而看著看著,他卻在陸凡卿身后,看見了一團拱動的草皮。
那草皮拱動的并不明顯,肖恣剛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后來他瞥見了一點從泥土下邊露出來的一點紅色根莖,這才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就是這些絨血草的母根。
岫亭似乎也看見了那母根,她拔出匕首,小心翼翼的瞄準那處,可還不等她動手,卻有一道凌厲白光倏忽閃過,下一刻,她就見那母根被利落的劈做了兩瓣。
也就在那母根失去活性的下一刻,眾人就覺得腿上一松,低頭一瞧,就發現那些纏在腿上的絨血草盡數枯萎脫落,掉在了地上。
“皮膚內還會殘留草根,要挑出來才行,不然絨血草草根會釋放一種劇毒,不出半個時辰,咱這雙腿就不能要了。”岫亭分別給幾人遞了細細的銀針,“挑完草根咱們再離開這里吧。”
肖恣接過銀針,挑揀了一處干凈的石頭坐下,見隋涯還站在原地沒動,就是一笑,“過來,這時候想起來害怕了?”
“沒有,我不怕。”隋涯強調,邊說邊走到肖恣身邊,任由肖恣將他抱到腿上。
肖恣將隋涯的衣袍撩開,脫了他的小靴子,將他的褲子卷到膝蓋處。
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腿叫肖恣捏在掌中,若放在平時,肖恣必定會覺得這小腿可愛的緊。
只是這小腿上此時密密麻麻布滿了紅色小點,影響了其美觀。
“要是疼了……”肖恣手中銀針閃爍,一眨眼,就挑出了一點草根。
不等他把話說完,隋涯就咬牙切齒的補完了下一句,“……也不許哭叫出聲,我知道了。”
肖恣滿意點頭。
等眾人將絨血草草根盡數挑出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肖恣抱著隋涯站在思無邪的劍身上,剛想將小魚放到劍上叫他自己站好,就見隋涯用兩只小胖手緊緊攥住肖恣的衣領,大滴大滴眼淚還沒來得及變成琉璃珠子,就盡數被肖恣的衣領吸了進去。
然而即便隋涯疼的掉眼淚,他也沒有哭出聲,可那小肩膀卻是委屈的直抖。
肖恣被他這模樣逗笑了,伸手就捏了捏隋涯的肉臉蛋,“弄臟了我的衣服,你拿什么賠我?”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隋涯真是委屈的不輕。
誰不知道他這衣服是靈力所化,只需心神一動,就能清潔如新。
要他賠,這不是碰瓷呢嗎!
殺了他算了,他可什么都賠不出來。
“行了,把頭抬起來,我看看眼睛是否腫了?”肖恣又拍了拍隋涯的小屁股。
隋涯一驚,果真在肖恣懷中坐直了身子。
他伸手捂住屁股,將一張哭紅了的小臉露在肖恣眼前,用那雙藍幽幽水汪汪的眸子瞪著肖恣。
“你怎么能捏我……呢?”隋涯實在說不出那二字,遂自動消了音。
肖恣將一方手帕丟在他臉上,戲謔道,“捏就捏了,還要你首肯嗎?”
隋涯:“……”
無恥!
周汀汀飛在兩人后邊,將這一幕看的真切,不由嘖嘖感嘆,“師叔祖對隋涯是真的好啊!”
眾人一路往秘鏡深處飛去,一路上,就見前方層巒疊嶂,山石樹木愈加密集,云霧也越來越濃。
再這么御劍飛行下去是不行了,肖恣操縱劍身緩緩下落,“落!”
岫亭等人聞言立刻應聲,操縱劍身向下慢慢降去。
然而還不等幾人落到地面上,只一抬眸,眾人就見打前方云霧中,竟是一個接一個的飛出了身材窈窕的小精怪來。
那些小精怪來的蹊蹺,肖恣一時竟看不出它們的根腳。
只見他們一個個長得面目精致,眼睛又大又亮,頭發柔順披在肩頭,長耳支棱在小小的臉頰旁邊,愈發襯得他們的面頰小巧可愛,再加之他們背后都生著四對透明翅膀,這樣一來,就跟顯得他們不似凡物了。
“這是什么妖!”陸凡卿被突然出現的精怪嚇了一跳,然而在看清他們長相時,卻不由放松了警惕,“他們好漂亮啊!”
隋涯也沒見過這樣貌美的精怪,在他們海底,長得越好看的水族就越危險,這些精怪就給他同樣的感覺。
他們美的太詭異了,這很不對勁。
可還不等隋涯開口,那面云霧中卻又出現了幾個抱著琵琶的精怪。
其中一個精怪手指輕叩琵琶,“叮”的一聲響之后,美妙樂聲響起,精怪們開始繞著肖恣等人翩翩起舞。
肖恣冷眼看著這些精怪,就見這些精怪很有意識的將他們往云霧深處引。
他也不抵抗,就任由精怪將他們向前方帶去。
然而除了他一人面色如常,肖恣一轉頭,就見隋涯并其余幾人面上俱露出了癡迷的神色。
只看了一眼,他就覺察到這樂聲有問題。
肖恣也沒多言,只面無表情的御劍跟著精怪們向前飛行。
不多時,云霧漸漸稀薄,肖恣再一抬眸,就見前方山巔之上,一座玉白宮殿正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如同黑暗中的明燈一樣,吸引著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