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那張蒼白的臉孔后,薛若雪渾身止不住的發顫。
眾目睽睽之下,她下意識邁步走到輪椅旁邊,恍若隔世般的抬起手,蔥白指尖微微舒展,朝著陳魚的眉心觸去。
下一刻,傻妮子突然崩潰大哭,嬌弱的身軀用力朝青年的懷中縮去:“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魚略微垂眸,看著對方抖聳的香肩,輕輕揉了揉姑娘的腦袋。
他曾教過傻妮子兵法,也讓福伯教過她武藝。
但最重要的,卻是那兩年內的漠視,對方必須習慣沒有自己的日子,要變得更加堅強。
三者齊聚,其實并不為了別的,只為了讓她能在這十七載中過的更舒服一些。
如今看來,薛若雪是個很不錯的學生,既然如此,還請這單純的傻姑娘再堅持一段時間。
永夜已經迎來曙光,請務必熬過這最后的漆黑。
“抱……抱抱……”
薛若雪拼命的去拽陳魚的胳膊,想要求一個安慰的擁抱。
她臨走之前,將所有的膽怯都寄存在了那個懷抱里,現在,薛若雪迫不及待想要將其找回來。
然而青年卻是拿開了放在姑娘頭頂的手掌,溫柔的將其扶起來,然后移開了視線,朝著皇座上的身影看去。
“咳。”
小皇帝干咳兩聲。
陳尚璜也是無奈的轉過身去。
僅僅兩三年未見,何至于此,畢竟是在皇宮里,也不知道收斂下。
唯有薛如煙面色復雜,她似乎是看出來什么。
被突然推開,傻妮子抽泣的動作明顯楞了楞,又發現其余人異樣的目光,這才反應過來。
對于自己來說最難熬的十余年,對于陳魚而言,只不過是小別兩年而已。
也不怪對方會感到詫異。
她在這段時日里體驗的一切慘境,至今還未曾發生……
“很好……這樣很好……”
想到這里,薛若雪傻乎乎的揉著鼻尖,突然笑了起來,眼底還噙著淚花,唇角卻悄然綻放。
自己還有重來的機會,這壞家伙也不會多個臉上帶疤的丑陋妻子,也不會得知自己被凌遲的消息。
這些令人不悅的東西,不如就此掩埋心里。
她迅速調整著呼吸,貝齒緊咬紅唇,抬頭傻笑道:“抱歉,我忘了你們要談正事……”
“薛將軍無需解釋,朕都能理解。”
小皇帝說著,悄悄朝著下方的薛如煙看去,天知道他有多思念這張嬌媚的面容。
老太監輕咳兩聲,提醒圣上要注意儀態。
小皇帝回過神來,故作威嚴:“你這奴才,諸位將軍都到齊了,還不奉茶?”
老太監轉過身,垂簾后走出兩個丫鬟,端出早已備好的熱茶遞過去,又替幾人備好木椅。
“陳將軍請用茶,薛將軍請用茶。”
老太監笑呵呵的將茶水逐一奉上。
薛如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受著那淡淡的茶味,突然蹙眉,輕聲道:“再給我一點茶葉。”
這也太淡了些,按照慣例,至少還要再放十二片左右。
老太監愣了楞,笑道:“沒想到薛將軍竟然習慣飲濃茶,倒是老奴的不是。”
他趕忙吩咐丫鬟又取了一袋茶葉出來,看著薛如煙重新沏過一杯,手法竟然是比丫鬟們還要嫻熟。
陳尚璜端著茶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這兩姐妹怎么都怪怪的,一個突然在金鑾殿上大哭,另一個居然還有心思琢磨茶水的濃淡,這到底是談事還是來閑聊的。
更令陳尚璜沒想到的是。
薛如煙反復過了幾道熱水,端著杯子抿了一口,眉尖緩緩舒展。
然后,她端著茶杯朝陳魚走去。
兩人仿佛經歷了無數次這般的場景,一個敢遞,另一個更是順手就接了過去。
陳魚習慣性的飲了口濃茶。
然后手掌突然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