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從手串里出來，站在了少年的對面，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你可有名字？”少年在這昏黃燈光照耀下越發的清冷，臉上的棱角越發分明，這讓蕭小似乎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蕭小，我在人間的名字是蕭小。”

“小小？”少年嘴邊念著這兩個字，無神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絲波濤，蕭小并未注意到。

“這名字真好。”少年的嘴角揚起，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笑容。

“你為何要笑？別人告訴我只有開心的時候才會笑的。你，現在是開心的？”蕭小看了少年臉上的笑，有些不解。

“你的名字是你的家人給你的，他們一定對你很好。”少年話變得不是呢么冰冷，多了些暖意。

“嗯。”蕭小模糊的應了一聲，人間的一些畫面在她的腦子里旋轉。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嗎？”少年走近了幾步，那雙眼睛正看著蕭小。

“你是國師，他們說了，我聽到了。”

“是，我是這里的國師，一年之前，這里被他們占領了，城被攻陷，這里徹底變成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少年的臉上恢復了清冷的樣子，平淡的對蕭小講述著，可那聲音在蕭小聽來很壓抑，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全部藏在心里，留在自己的身上。

“你比我幸運，活著就好，我成了鬼魂，再不愿投胎了，每一世，我都會慘死。這雙眼睛，不如你的，我寧愿和你一樣。前世風景，對我來說，不過過眼云煙。”蕭小很平靜的說著這些話，并未有什么悲傷。

“小小，希望你以后很好。”少年向蕭小抱了過去，可魂魄怎么能抱得住？少年摸到的也只是空氣罷了。

“小國師，你還有家人嗎？”蕭小看了眼前想要抱住她的人，突然想到這件事，就問了出來。

“有。”少年說了這句話便不再說了，沉默了。

“小小，拜托你，照顧好我的族人。”少年下跪了，腳上的鏈子隨著他的動作叮鈴的發出響聲來，格外的刺耳。

“你站起來，為什么要下跪，我既非你的高堂，又非你的師父，為何跪我？你真奇怪。”蕭小蹲在少年的身邊，托起一邊的小臉，帶著些單純無害的稚氣。

“小小，跟我一起來吧。”少年嘴角彎了一下，站了起來。帶了黑色的袍子的沿帽，遮住了臉的大部分，就向前面走去。

蕭小跟著他一起向前走去，到了一個就像人間地牢的地方。

“你這個叛徒，還敢來這里？”

“白眼狼，你會遭報應的。”

“你會被天譴的，叛徒。”

蕭小走在后面，剛進來，就聽到了許多的謾罵聲。

抬眼望去，是既像鹿又像人的生物，它們在對著少年大聲的咒罵，眼睛是怒氣，厭惡，和怨恨。

“這不就是和宮殿里墻上的壁畫一樣嗎，小國師是和它們認識的吧。”

“小國師，它們，是你的族人？”蕭小站到少年的身邊，有些懵懂看著他。

“是呀。小小，你待在這好嗎，我暫時先會離開。我會回來，請你照顧好我的族人。你，相信我嗎？”

“相信。”她看到過小國師因為救人被那些壞人打罵，也能感覺到小國師是真心關心他的族人的，她知道他是個好人，她愿意去信任他。

“我便走了。”少年輕移了步伐，扭頭過去向著反的方向，沒有回頭。

“你們，為什么罵小國師？”蕭小飄到了牢獄邊的柵欄處，好奇的看著這些像鹿又像人的生物。

“小國師？他不再是我們一族的國師了，他是叛徒，他背棄了我們，投靠了那些侵占我們家園的人類。”

“他就是一個白眼狼，他本是棄嬰，還是人類，得我們一族庇護，才活了下來。可惜那老國師真的對他期望過重，他辜負了老國師的期許，害了我們。”

“小姑娘，你是不是被他蒙騙了。切莫相信了他。”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阿炎哥哥不是白眼狼，他是我們的國師，永遠都是。”角落里一個蜷縮著一個看著幼小的人鹿說話，和其他的人鹿爭執。

“你們誤會他了吧。我覺得不是這樣的。”蕭小贊同小人鹿的話，不是很滿意剛才那些人鹿所說的。

“小姑娘，你看我們這些族人身上傷痕累累，這些都是那些人鞭打折辱我們留下的痕跡。我們一族，本來就是有些靈力的，可那些人用這施了咒術的鐵鏈鎖住我們，又把這牢房每隔一段時間就撒上了尸水。你可知道，那尸水是用那他們人族的尸體所煉化，加上惡鬼的怨念所制。是專門用來對付我們一族的。”

“你口中相信的那個叛徒，早早幾日就歸順了他們，很快的就從這地牢里離開了。他從那以后就成了那些人的幫手，冷漠嗜血，還在我們面前殺害了我們的一些族人。小姑娘，我怎么不能相信我親身經歷，看到的一些事情呢？”說話的人鹿竟流下了眼淚，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和悔恨。

“親眼所見難道就是真的嗎？你們就一定相信你們所看到的嗎？”蕭小望著那些人鹿，大聲的詢問著他們。

“當然不是真的。”這聲音從蕭小的后面冒了出來。

“鬼王大人，你怎么在這里？”蕭小轉過去，就看到穿著黑色衣裝的在戰場上曾見到過的鬼王。

“我來幫你的。我來告訴它們所謂的真相。”鬼王走向蕭小，站到了她的身前。

威嚴掃過那些人鹿，頗有些鬼王的氣勢。

“我乃冥界之主，我來給你們想要的答案。你們的國師，當真的是一位舍身大義的人。你們以為的背棄，是他愿意舍了雙眼，永遠帶著銬鏈，來換取你們一族的性命。是他忍辱，愿意為他人驅使，隱忍負重，也要想辦法為你們一族復仇，恢復家園。”

“他的心甘情愿，倒成了你們嘴里的狼心狗肺，真的是不值得呀！若他是我冥界的人，我定會護住他。”鬼王看著那些因為他的話變得沉默的人鹿，臉上多了一絲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