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甚至沒有讓他再多看一眼,就把畫紙收了起來,不良用心的人不能接近殿下,“殿下,我這就去找里正。”
這附近多是農婦,殿下都是待在府內,哪有機會出來,怎么會認識這里的人,難道又是九皇子府里的人不老實?
全都發賣了一遍了,沒想到還有人敢生事。
隨從拿著畫像去找沈宴溪,少爺一定要知道。
沈宴溪一言不發的坐了一柱香的時間,隨從心里憤憤不平,什么心思!是要皇上徹底厭惡他們九殿下嗎?爭位使出這些惡心人的手段,以為那個位置他們多稀罕!
沈宴溪的聲音冷的沒有情緒,“去尋人,尋到后不必讓殿下見到。”
隨從恭聲道,“是!”
沈宴溪沒有再去動公文。
因為陸宜霜出身的關系,昭仁帝是看不得一點他墮落的樣子,像是心里憋著一股氣,他的這個兒子不能和腌臜之地沾上半點關系,昭仁帝年紀越大,對陸宜霜的要求就越嚴格,因為他的功績里不能有這個侮辱的存在。
最忌諱的也便是最容易被挑起怒氣的,誰都可以用這個法子去陷害陸宜霜,幾歲大的孩子被幾個舞女,若不是辰風及時趕到……那些人怎么做的出來!
翻涌的情緒盡數歸于平靜,沈宴溪推開門到外面,陸宜霜還坐在原處未動,沈宴溪走過去,目光沉沉,“子安。”
陸宜霜莫名的看了沈宴溪一眼。
“陸子安!”沈宴溪瞇起眼睛,再次開口。
陸宜霜看著他,說,“你喜歡這三個字,全給你好了。”
“……”
沈宴溪銳利的眸子盯著他,似乎是想看清楚陸宜霜那張臉下想的是什么,但是陸宜霜是那般的平靜,目光里有他看不懂的情緒,甚至在這樣的四目相對時,沈宴溪覺得有什么破土而出,他不動聲色地避開陸宜霜的目光。
沈宴溪無奈的按了按額頭,“子安,你不要這樣看我。”
陸宜霜很無辜的眨了眨眼,說,“我什么也沒有做。”
沈宴溪不再與他繼續這個問題,而是問,“你過來一趟就是找人的?”
“不是。”陸宜霜如實說,“找人只是順便,我是來看著李晏的,他不是在這里嗎,我得盯住他,誰知道他又會不會做些惡心人的事情。”
沈宴溪欲言又止,想告訴他不是李晏下的藥,這事后來他派人去查,才發現對方本來是想給陸宜霜下,被自己陰差陽錯的喝了,但證據已銷,如今再指證誰,也沒有確鑿的依據,若是鬧大了,昭仁帝勢必又會更加厭煩陸宜霜,沈宴溪索性也就不說了。
“李大人如今辦的是皇上給的差事,辦不好肯定是要受罰的。”沈宴溪緩了語氣,仔細叮囑,“你要盯著他,也不要太明顯。”
陸宜霜輕哼一聲,不怎么買賬,但還是老實應下,“知道了。”
隨從噔噔噔的跑到里正家,重重的敲門,里正把人迎進屋,令俞滿頭是汗,歇腳的功夫都不曾有,把畫像給里正看。
里正一早敲開門,隨從怕陸宜霜瞧見,都沒敢在門口說話,只在外面說,“怎么樣?”
農院里不斷有琴音傳出,時而急促時而緩慢。
里正說不出來用什么形容,但是覺得好聽,“找到了。”
隨從這下放心了。
找到了就好,勢必不能讓這個女人接近殿下,不管是哪個皇子想拿這件事做文章都不可能。
沈宴溪的桌案就擺在廊下,聽著琴音,他手下計算的動作一點都沒有慢。
陸宜霜掌向下壓住顫動的弦線,琴聲停下,沈宴溪看了他一眼,“要是累了就去休息。
陸宜霜沒動。
他在想怎么趕緊將李晏打發走,省的李晏天天在沈諫之跟前晃,看到李晏那張臉他就不爽,而且沈諫之還對他笑。
一想到這半年來沈諫之對他不聞不問,卻對李晏笑得那樣好看,陸宜霜就像是只暴躁的獅子似的安靜不下來。
“沈諫之,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去接我?”
沈宴溪被陸宜霜問的懵了一會,什么啊?
陸宜霜看他不說話,就是默認,忽然氣極了,他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盯了一會面前的人,片刻后忽然轉身往外走。
沈宴溪只覺得一股莫名其妙在腦海里游躥,“陸子安,你從郢都跑到這里就是要如此和我鬧是不是?”
陸宜霜停住腳步,委屈的說,“我沒有。”
“你有沒有心里清楚。”沈宴溪繞開桌案,說,“反正你從郢都跑來也不是來看我,如今想想,只怕皇上讓你過來的借口也站不住腳,找人才是你的目的吧。”
他本來就是過來找人的,找李晏。
不過,沈諫之剛剛說什么--過來看他嗎,所以沈諫之是期待他過來的?陸宜霜因為這個認知瞬間散了所有不快。
“那個……我沒有不想你,就是我覺得你太冷臉了,心情不好,所以我就沒怎么敢去找你。”
氣息逼近,沈宴溪一時失神沒發現陸宜霜已到他身旁,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臉,他冷臉?差點被氣笑,到底是誰倒打一耙啊。
沈宴溪冷靜下來,淡聲道,“隨你怎么想。”
察覺到沈宴溪的情緒變化。
陸宜霜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語氣沾染了幾分自嘲,“呵,我能怎么想……”
沈宴溪有一刻恍惚是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你不要用這副語氣和我說話。”
陸宜霜說,“你受不了說明你心里有鬼。”
沈宴溪:“……”
合著這全是他的錯?
陸宜霜看著沈宴溪懊惱的神色,頗覺得有趣,這人一向冷著臉,笑也少笑,剛去沈府那段時間,沈宴溪便是慣常冷著臉。
沈宴溪眼看著前一刻還冷著臉的人忽然就笑了一下,“……”
沈宴溪抬手搭在陸宜霜的額頭上,還試了試自己額頭的熱度,說,“你也沒發熱啊,怎么變臉那么快。”
陸宜霜低聲笑了一下,眼角里藏了些許輕佻,“忽然想起一些事。”
沈宴溪警惕的看著他,完全沒心思注意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靠的十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