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昭仁帝什么時候有了一個這樣的想法，但他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沈鈞就不著痕跡的試探過，但昭仁帝是什么人，他絕對是十分警覺的人，沈鈞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到最后也沒事探出個什么東西。

表面上，是昭仁帝讓厭惡陸宜霜，不想讓他和他的那些皇子混在一起，所以他找了一個外人來教導陸宜霜，而這個人又不能隨便找。

陸宜霜畢竟出身尷尬，若他以后再長歪，只怕有些人要笑話昭仁帝了，所以他找的人必須是一個，身清端正，又才華橫益的人。

而多方面，沈宴溪都符合這個條件，這樣想似乎沒有任何的理由懷疑昭仁帝有其他的想法，但是沈鈞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的簡單。

沈鈞懷疑過很多，他懷疑陸宜霜是昭仁帝插在他們沈家的眼線，也懷疑其他，但是沈鈞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昭仁帝打得是，把他的兒子按上與前朝余孽通敵的罪名，把他一起殺了。

“你即使再擔心，總還有幾年的準備時間，且看著罷，看著事情如何發展不就行了，我覺得子安這孩子就是個好的，和昭仁帝不一樣，宴溪不和旁人走近，好不容易有一個子安在旁邊陪著，你忍心再把子安送走？”

沈鈞說，“若九皇子真的心里沒有什么別的主意，我們沈家護著他就是。”

“這話就對了，你忘了子安多大到我們家的，那時候開始就與我們家宴溪形影不離，他那時候來還好壞不分呢，你指望他能知道什么。好了，今天中秋，別再想這些糟心的事情，等過了中秋，烏托邦人進京，你又忙得腳不沾地了，還不趁著現在有時間多休息休息。”

*

沈宴溪叩了叩門，外面待著的令俞立即機靈的跑過來，“怎么了，少爺？”

沈宴溪飲了酒，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紅，吐息都重了幾分，“水燒了嗎？”

此時院內靜靜，月光傾灑下來，落在錦衣上，衣角邊搖曳，令俞看著要起風了，“燒了。”

“嗯。”沈宴溪肩上落了一滴雨珠，難怪今夜陰的不行，不知道會不會下大，“今天中秋，你告訴辰風一聲，想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去外面逛逛，別忘記帶傘。”

令俞跑著去了。

沈宴溪重新坐下，面前擺著琴，而彈琴的人正偷偷舔酒，但沈宴溪在半路給截了下來，嗔瞪了陸宜霜一眼，陸宜霜撲到沈宴溪的懷里撒嬌。

“就這一杯……我剛剛都沒有喝，就這最后一點。”

沈宴溪下巴上頂個毛茸茸的東西，實在受不了他這樣，“再多喝就要醉了，莫要貪杯，喝幾杯就行了，喝醉了，又該難受，時間也差不多了，先去洗個澡。”

沈宴溪又說，“穿的衣服換下來。”

陸宜霜低頭，也有些嫌棄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眼睛，一抬頭，看向沈宴溪，迷戀仿若敬神明，“有味道嗎？”

“嗯，有。”從宮里來的沾染的味道，香氣混在一塊兒，各種脂香花香，若是單一的還好，但混在一塊兒，沈宴溪聞不得這個。

“你不早說。”陸宜霜立刻起身，“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就把它換下來，一會兒再來陪你。”

陸宜霜洗澡去了，沈宴溪簡單的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后也回廂房，趕得巧了，他剛進屋，身后就轟隆大響，隨即大雨傾盆，沈宴溪的靴子被打濕了一半。

想到陸宜霜去沐浴時只拿了件單衣，一場秋雨一場寒，沈宴溪又尋了件秋衣給他送去，興許是聽到外面的聲響，陸宜霜褻衣都沒穿好就從屏風后跑了出來。

“怎么了？”

“我的琴……”沈宴溪送他的，陸宜霜可寶貝了，可不能被雨澆壞了。

沈沈宴溪攔住他，“早收了，外面下雨，你洗好把這個也穿上。”

把秋衣給陸宜霜，陸宜霜回他個大大的笑容，“快回去吧，別等水涼了。”

*

沈宴溪準備就寢時，看到房門外徘徊的人影，垂頭喪氣的走來走去，可憐的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外面大雨還在下，嘩啦啦的，雨勢不小。

陸宜霜正準備回去，門從里面開了，沈宴溪瘦削的身影越入眼簾，陸宜霜忽覺喉嚨處干干的，唾沫也沒有。

“進來吧。”

陸宜霜立刻鉆了進去，跑到了床上，他睡外面，在里面給沈宴溪留了好多的空，但沈宴溪沒立刻走過來，而是去找了個白凈的帕子。

陸宜霜的頭發還是半干的。

沈宴溪走到床邊，陸宜霜乖乖的坐過去，把頭枕在沈宴溪的腿上，任沈宴溪給他擦拭頭發，“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不會照顧自己？”

“沒來得及擦，我不想一個人睡覺。”

沈宴溪笑他，“怕打雷？今晚沒有雷聲。”

外面只有雨聲，一點打雷的跡象也沒有，老天只管往下灑水，下的越發的大，兩人說話都得大一些聲音。

“不是。”陸宜霜才不怕那個。

棉帕吸水，沈宴溪又換了個干的，摸了頭發干了八九成，沈宴溪才拿簪子給他挽了個略顯疏松的髻，“那你怎么不自己睡。”

陸宜霜不吭聲了，沈宴溪也不逼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我把這些送回去。”

睡覺時，沈宴溪又抱過來一床輕薄的被褥，這就是入秋了蓋的，平日里，他怕冷，早在夏日的燥熱去了以后，沈宴溪就添上了。

走到床里頭，熄了燈，只留外面的雨聲，陸宜霜纏抱了過來，沈宴溪的身體有些僵硬，但過會又放松下來，以前陸宜霜也經常這樣挨著他睡。

倒是他自己多想了。

“和我說說，今天中秋宴上都發生了什么事？”

陸宜霜頭枕著沈宴溪的臂，心里欲念橫生，但他告訴自己還不到時間，得讓阿宴慢慢接受他，跳動的胸腔這才慢慢緩下來。

“我沒有和他們過不去，都聽諫之的話。”

“子安，你不用忍讓，受了委屈，只管還回去，至于其他的人，還有我幫你。”

陸宜霜點點頭，“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