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那一家哭爹喊娘,勢必讓這些人給他一個說法,陸宇離開之前,把打死人的鍋全都推給了沈宴溪,畢竟,他是總河大臣間負責這邊幾乎所有的重要的事情。
如今陸宇跑了,那這個擔子就得他擔著,那些人開口就是大罵,反正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坐在地上撒潑耍賴。
沈宴溪和陸宜霜隨后過來,李晏看了一眼陸宜霜,便對沈宴溪說,“這劉四平時就是個流氓無賴,在這附近偷雞摸狗,什么都干過,死的是他老娘,也是個護錢的,母子兩個經常吵。”
地上濕漉漉的,全都是水,現場的人不少,都在這兒蹲著,劉大娘的尸體都已經泡在水里了,劉四趴在那里,腰里栓了個白帶。
他跪在水里,哭得很傷心,雨幕中,沈宴溪的聲音清冷沉靜,“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這些李晏也都已經打聽到了,劉四好賭博,在好客賭坊賠了不少銀子,賭坊的打手上門過來好幾次。
不過具體的細節,李晏無法說清楚,他找了一個目擊證人出來,這個年輕人就住在劉家的隔壁,只有一墻之隔,因為是在晚飯的時候吵的,所以平時因為什么事情吵,他都聽到了。
“九皇子,沈大人,李大人。”年輕人恭敬道,“劉大娘和劉四的確經常吵,最近的一次吵架,就是在幾天前,原因還是因為劉四欠了賭債,賭坊的打手上門來要錢,并且威脅表示,再不交錢就剁了劉四的手腳,劉四因此怕了,就向他娘要錢,劉大娘手里可能是有點兒,但是那也是她養老的錢了,不愿意給她兒子,再后來下了大雨,上面的官差下來勸勸劉大娘這一家要搬走,大娘是想搬的,但是她兒子不讓搬,說是要等錢,她兒子把主意打到這錢上面了,想再敲詐一大部分。”
年輕人把事情說的很詳細。
六皇子陸宇讓人拿錢給劉家,本以為劉家會守承諾搬走,但是沒想到劉四突然就變了卦,坐地起價,愈發的得寸進尺。
陸宇就讓人把劉大娘拉出去打,本來想著母子連心,母親受苦,威脅威脅兒子也就同意了,但沒想到,這個劉大娘這么不禁打,十板子還沒挨到就一命嗚呼了。
所以現在鬧成這個樣子。
“沈大人,我娘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死的,如果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的話,我就背著我娘的尸體,我就不信,在京城我還找不到一個為我娘要說法的地方。你們就是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為所欲為,讓我們來受這種苦,我們不服!”
劉四穿著短縛衣,跪在地上,儼然就是一個孝子,
李晏找過來的那個年輕人說,“他要是真孝敬他老娘,就不會等到現在,他現在鬧只不過為了多得點錢而已,鄰里鄉親們都知道他這是什么想法,親娘都死了,還不趕緊想著下葬,還要泡在這臟水里面,泡的腐爛,我們可都一點都不相信他是為了他娘!”
年輕人義憤填膺,對劉四的想法一點都看不下去。
沈宴溪走不過去,陸宜霜跟在他后面,死去的劉大娘身后都是血跡,人臉色已經發青,半張臉泡在水里,半張臉露在外面,其死形慘重令人不忍直視。
“劉大娘平日里的身體情況怎么樣?”沈宴溪突然問,問那年輕人。
“平日里劉大娘的身體情況很好。”那個年輕人說,“好的不能再好了,罵得過十里八街的人,從來都沒有找到過對手,一頓能吃兩碗白飯,都說老人能吃是福,這里劉家最大的花銷就是飯錢上面。”
“子安,你來說說看。”沈宴溪側頭。
“又不是六七十歲,走不動路的老人,四五十歲,按理來說還算健壯,況且他也說了,劉大娘平時身體很好,板子我也見過,是寬板,十板子以下不至于讓她死了。
這上面陸宇倒是有分寸的,他也沒有想打死人,只能說他的運氣太不好了。
“我認為。”陸宜霜慢慢說,“這個大娘的死有問題,阿宴,讓仵作過來一趟吧。”
“去叫吧。”
沈宴溪話落,那劉四立刻變了臉色,大聲喊,“怎么?你們難道還懷疑我娘死的蹊蹺不成?我告訴你們,你們別想推卸責任,她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打死的,把仵作請來,想讓他安一個什么死因,別以為就這樣就卸掉這責任。”
劉四喊的聲音很大,
“我知道你們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晏往前走一步,“劉四,你要是不放心,你大可以在旁邊看著,這不做,是朝廷下面的人,難道還由得我們這些人肆意買通不成?你不要阻攔,這將是正常檢查,也算是為了給你娘一個交代。”
但是劉四怎么都聽不進去,一點都不愿意讓這些人把他娘帶走,還說帶走就是為了毀尸滅跡,所以他一直守著。
陸宜霜寒聲說,“那就叫太醫過來,剩下的人都在這兒看著,誰也不許走,我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來個什么東西。”
劉四應該真的怕了,他跪在地上,頭磕在水里。
“我給大人們磕頭,我不鬧了,你們給我點兒錢打發我就行了,這件事我不鬧,我會立刻給我娘下葬……”
他這樣的行為越發的怪異。
因為這附近就有太醫,所以傳一個話的功夫,很快就有人到了,劉四心里有鬼,爬起來就要跑,沈宴溪大聲說,“摁住他,不要讓他跑!”
立刻有人上前拿住劉四。
太醫拿的箱子放在唯一干燥的地方,然后查看劉大娘的尸體,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劉大娘生前應該種了老鼠藥。
所以死因不是那一頓板子。
李晏斥喝,“當真歹毒!劉四,你現在有什么好解釋的?”
年輕人都沒想到劉四真的就這么狠毒,連他親娘都敢害。
“肯定就是這個原因,劉四覬覦他娘的錢,但他娘不給他,他就生氣了,心里生了怨恨,有了把他娘毒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