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鄭懿行確實去找狐妖了。”柏風嶼在裘昭昭的房間內等她，向她匯報情況。
裘昭昭剛從溫泉回來，很隨意地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絲綢袍子，濕漉漉的長發垂在身后，關門的時候，柏風嶼能看見她的后背被打濕了一大片。
“嗯，剛剛危如雅找我要方衍草了。”裘昭昭說道，“我給她了。”
“就這么松口了？”
雖然方衍草不是重要的一環，但就這么直接給了危如雅，還是有些虧的。
“也是有好處的。”裘昭昭取出了一個小爐子，里面躍動著一朵純凈的金色的火焰，“鳳凰火，拿去修煉吧。”
柏風嶼了解裘昭昭的性子，雖然心里有些受寵若驚不敢接受，但還是沒有推辭：“師姐對我如此之好，我日后定……”
“別說那些沒用的，來幫我擦擦頭發吧。”裘昭昭笑嘻嘻地坐了下來，“擦頭發好累的。”
她沒有用法術烘干，似乎就是為了等這一刻，柏風嶼愣了一下，隨即收了鳳凰火，接過裘昭昭遞過來的帕子，溫柔地替她擦了起來。
歲月靜好。
危如雅還在溫泉里泡著，捻了一下手指，一朵花凋零在指尖。坐在水邊和藏花聊天的鄭懿行忽然心口一痛，一口血噴了出來，有幾滴落在藏花的衣服上，襯得她身上的薔薇更嬌艷了。
藏花慌了，想去給他擦，卻被鄭懿行抓住了手腕：“別動，她叫我了。”
“啊……”藏花大驚，原來鄭懿行的命都被危如雅握在手里嗎。
鄭懿行穿好衣服，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捂著心口慢悠悠地向屋后小竹林走去。
“你……注意安全啊……”
藏花的聲音散在了風中，鄭懿行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憔悴地笑了笑。
危如雅倚靠在溫泉的石壁上，隔著紗制屏風能看見朦朦朧朧的一個腦袋和兩條搭在溫泉邊上的兩根白色的胳膊。
“來了？”
“來了。”鄭懿行嘴角的血仍在，聲音卻不復憔悴。
危如雅的聲音懶懶的，鄭懿行隔著屏風，垂手而立。
“怎么不過來？”
“不敢。”
危如雅也沒有逼他，兩個人確實是生疏了不少。屏風的另一側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濕漉漉的危如雅隨便披了件衣服，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水汽氤氳，危如雅腳下踩著水花，周身縈繞著淡紅色的靈力，很快就變得干干爽爽了。
這種清水芙蓉的感覺，鄭懿行很喜歡。
“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危如雅朝后攏了攏頭發，又向前走了幾步，一伸手，摟住鄭懿行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為了你的大業，我可是忍痛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呢。”
鄭懿行沒有動作，淡淡道：“抱歉，可以抱你嗎。”
“不用問，想抱直接抱就好。”
鄭懿行這才輕輕抱住她。
危如雅輕輕踮起腳，在鄭懿行的耳垂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像春天的小獸一樣：“恨我嗎？”
“我很喜歡你。”
鄭懿行摟著她，輕聲說道。危如雅輕輕笑了一聲，她知道鄭懿行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在乎他恨不恨她，恨也好，愛也好，能把自己刻在他的骨頭里，她便滿足了。
帶著一股子氣，危如雅狠狠地在鄭懿行脖子上咬了一口。
鄭懿行安靜抱著她，閉著眼，能感受到她的牙齒刺入皮膚，滲出血來，然后被柔軟的舌頭舔舐殆盡。
“你知道嗎，鄭懿行。”危如雅的聲音很軟，很溫柔，像是在撒嬌一樣，“我被魔獸撕咬的時候，可比這疼得多。但我活下來了，那時的我啊，心里想的全是你。我想活下來，我想再見你一面。”
鄭懿行沒說話，危如雅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直到血又流出來，她才繼續說道：“我選擇留在修仙界，沒有回魔族，就是為了多見見你。他們都恨魔修，都想殺了我……你也和他們一樣。但是我不但沒死，還變成了怪物。他們怕我，你也怕我。”
“恨我的話，便再對我更狠一些吧。”鄭懿行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
“想讓她更同情你，帶你回明玉谷地，對嗎？”危如雅的指甲在鄭懿行白凈的臉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雅雅，你真的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鄭懿行笑了笑，但看起來并不開心。
“對，就是這樣。”危如雅仰頭看著鄭懿行的眼睛，“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想除掉我，卻又需要我的樣子，這種不甘心的眼神真是可愛。”
鄭懿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與她對視，危如雅似乎是興奮起來了，繼續說道：“你非常非常非常想殺了我，對吧？”
對于這個問題，鄭懿行給她的回復是一個充滿侵略性的吻。
有血腥味在口中散開。
柏風嶼終于給裘昭昭擦干了頭發，裘昭昭笑吟吟地對他說謝謝。
他很喜歡看裘昭昭笑起來的樣子，感覺暖融融的。但他又不會逗女孩子開心，在浮游山的時候，他能看出來裘昭昭對各種小首飾的喜歡，尤其是在鄭懿行為危如雅挑發簪的時候，她眼中的羨慕不是假的。
柏風嶼想把所有好東西都捧給她，他覺得她值得擁有一切美好，可惜他沒錢。
有時候他甚至在想，要不以后上天去把那月亮摘下來送給她？
裘昭昭可不知道柏風嶼有什么心思，正美滋滋地給自己梳頭。她那個一雙手只會握劍屠魔的師兄居然也會如此溫柔地給自己擦頭發，想想就開心。
“哎，我說……柏風嶼，你會給女子盤發嗎？”雖然明知道他不會，但裘昭昭還是想逗逗他，柏風嶼窘迫害羞的樣子對她而言十分可愛。
柏風嶼也沒想到裘昭昭會問這個，下意識地回答道：“不會。”
意料之中的答案，裘昭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柏風嶼臉一紅，馬上加了一句：“但是……師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試試。”
“哎？”這次輪到裘昭昭傻了，她也沒想過柏風嶼會同意，“好、好啊……”
柏風嶼的指尖落在裘昭昭的頭發上，另一只手握著梳子，不知道怎么下手，緊張又小心地梳了兩下就頓住了。裘昭昭也無心為難他，再加上柏風嶼過分輕柔的動作弄得她癢癢的，便開口說道：“扎個馬尾就好，清爽。”
“嗯……好……”裘昭昭的頭發握在手里，像是絲緞，又像是流水，帶著淡淡的清香，柏風嶼竟然有些不忍放手，理了理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去說一些正事，才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失態，“師姐，煉化鳳凰火需要一些時間。”
“你要閉關？”裘昭昭閉著眼，像是享受主人愛撫的貓兒一樣。
“嗯。”
“去吧，鄭懿行和危如雅有我盯著，你放心就好。”
“師姐……”柏風嶼斟酌了一下，道，“那危如雅雖然是你昔日好友，但……我卻總有種不好的感覺，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裘昭昭輕輕地回應了一聲，像是敷衍，實際上卻是睡著了。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金燦燦的，暖融融的，柏風嶼手上的動作頓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地盯著裘昭昭的臉看。
她的臉有點嬰兒肥，閉著眼噘著嘴睡覺，看起來年齡更小了。
想掐一下。
不知道看了多久，柏風嶼終于收了心思，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心緒不寧地回房間閉關去了。
在他關門的那一刻，裘昭昭的嘴角終于忍不住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