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

小世界內每晚的星河都有所不同，危如雅坐在房頂上，仰頭發呆，脖子有點酸。

鄭懿行總和狐貍混在一起，這是事實。

但也是鄭懿行親自挖出了狐貍的妖丹，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明在進入明玉谷地之前，他還溫柔地撫摸著狐貍身上雪白的毛，夸她摸起來手感好……下一刻這白毛就染滿了紅。

他一向如此，從不說謊。他說狐貍毛絨可愛，說狐貍善解人意、溫柔漂亮，從不說一句喜歡，卻讓那傻姑娘以為這就是喜歡。

細細想來，鄭懿行似乎也沒對自己說過喜歡。

想到這里，危如雅心里打了個寒顫。但她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也清楚現在她和鄭懿行不過是在互相利用，鄭懿行需要她的力量去煉那丹藥，她也需要鄭懿行的丹藥，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互相利用罷了，他們早就沒有夫妻情分了。

從她墜入魔域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師伯……”

陸泊舟剛剛明明回去了，卻又返了回來，在樓下喊危如雅。

“怎么？”

“晏陽師兄他……一直在外面……似乎是在等您……”

雨依舊在下著。

晏陽終于在明玉谷地見到了危如雅，臉上不小心蹭上去的血痕更襯出她的美麗與妖艷，她提著劍站在赤紅色的彼岸花叢中，和花朵一起綻放。

隨之而來的是天下正道，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刺了她一劍，然后放出心魔結界，只留了幾個活口出去報信。

“回去吧，回到修仙界的那一邊。”

她留下這句話就和鄭懿行一起離開了。

拖著重傷的身子，他終于是跟到了云淵峰的山腳下，此處人跡罕至，只有一盞石燈泛著暖黃色的光，晏陽就靠在這石燈上，也沒有多余的靈力再去使用避水訣，就這么淋著，任自己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染了一地。

在這里休息一下，進不去的話……就等她出來吧……

真冷啊……

迷迷糊糊之間，砸在臉上的雨水似乎不見了，艱難地睜開眼，是一抹灼眼的紅。

危如雅打著一把畫著白色梅花的紅傘出現在他面前，蹲在他面前，輕輕牽住他的手腕，為他注入靈力。

她是魔修，進入他體內的靈力卻澄澈如水。

“師父……”

“我在，好好休息。”

“不要……丟下我……”

被雨水打濕的碎發粘在臉上，胸口的傷口還在滲血，眼睛也要睜不開了，手卻緊緊抓著師父的袖子，此時云劍仙門的晏陽長老哪還有平時穩重的樣子，在危如雅面前，他更像是被遺棄在雨夜里的小狗。

“不會丟下你。”

柏風嶼看見危如雅抱著晏陽回來，微微瞥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二樓有客房，危如雅就像抱孩子一樣把他抱上去了。

危如雅和鄭懿行沒有孩子，養了晏陽和陸泊舟兩個徒弟，完全是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

晏陽蒼白著一張臉，靜靜地躺在床上，手還是抓著危如雅的袖子不放，危如雅就在床邊守著他。

畢竟他的傷就是她造成的。

“好好修仙不好嗎，干嘛非要和我攪在一起……”話說出口，危如雅竟是有點欣慰。

她從未被堅定地選擇過。

結界外，一道金光從明玉谷地的地下直沖天際，同時危如雅懷中的傳訊符亮了一下。

鄭懿行的丹成了，非常迅速，經過了漫長的前期準備，終于加入了狐妖們的妖丹，很快就有了結果。

危如雅站起身來，卻被晏陽緊緊地抓著袖子，床上的少年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師父……”

“乖，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