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燦爛，照在所有弟子身上。

弟子們的目光，全部落在曹杉身上。

男弟子們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同情憐憫，畢竟隨著劉能指名挑戰曹杉后，曹杉此次擇徒大典的結局已定。

因為縱然曹杉打敗王猛后，成了新的內門榜第五，但又怎可能會是劉能的對手？

女弟子們則大多忿忿不平，在心中把劉能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分明就是故意下絆子，不讓曹杉進入劍峰，簡直太可惡了！

“曹杉，你可愿意接受挑戰？”

執會長老道。

飛云臺上，劉能笑了。

曹杉其實有權力拒絕，但他不怕曹杉拒絕，對劍修而言，拒戰避戰是最被鄙視的行為，一如男人三秒。

曹杉若真拒戰，定會被諸峰師長看不起，今日一樣無法進入劍峰。

故而無論曹杉是否接受，結局都一樣。

“弟子愿意?！?/p>

曹杉淡淡回應。

他早就聽到風聲，當日王猛挑戰他，是劉能授意，劉能今晨之舉，亦在曹杉意料之中。

沒什么好說的，既然要戰，他曹杉接著便是。

曹杉緩步走到飛云臺前，背負雙手，緩緩登階而上，閑庭信步，氣態怡然，飛云臺的長階原本平平無奇，但就因被曹杉踏在腳下，令人眼神恍惚一瞬，仿佛這是一條從人間俗世通往九天之上的仙階。

而曹杉，便是那個臨塵的謫仙，每一根發絲，每一處衣袂，都盡顯靈動風流，令人心生自卑，不敢直視。

“裝腔作勢。”

劉能嗤之以鼻，在他看來，曹杉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眾人注視下，曹杉走完長階，雙腳立于高臺之上。與此同時，飛云臺四周騰起金色光幕，于上空結成一片穹頂后又消散隱去，陣法開啟。

曹杉對劉能道：“劉師兄，我與人比劍，一向喜歡用劍作賭，以為紀念。若你輸了，你的劍歸我，我輸了，我的劍歸你，如何？”

雖然玄劍才1點大寶劍值，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能放過。

“我若輸了，別說是劍。”

劉能冷笑道：“命都給你！”

隨著一聲劍鳴。

劉能直接出手。

他雖有足夠自信，可經過王猛和曹杉那一戰后，也不會托大，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全力以赴。

劉能那飛于空中的劍鞘都未來得及下落一寸，他便已經搶到曹杉近前，劍身光瀾凝于劍尖一點，閃耀奪目，仿佛隨時就要噴薄而出。

曹杉旋身而起，輕盈灑然，宛如一片乘風而起的樹葉，無聲無息落在劉能身后，一劍連鞘刺出，劉能早有準備，轉身也是一劍刺去。

而直至此時，剛才劉能揚于空中的劍鞘才剛剛落地，足見二人速度之快。

劍尖對上鞘尖，劉能的劍被壓出一個弧度，成了個半圓。

劉能的雙眼也被不可置信之色撐成了兩個圓。

他能感覺到一股沛然的力量，從曹杉劍鞘傳來，沿過他的劍身，強勢進入他的身體，震得他手臂酥麻。他萬沒想到，曹杉的真元竟雄渾至這種地步。

劉能借力后掠，一劍平揮，劍光如水傾瀉，在虛空中鋪開一層漣漪。漣漪中劍氣縱橫，每一縷劍氣，都像是一條兇猛的游魚，從四面八方咬向曹杉。

曹杉隨手一揮，一股袖風頓生，磅礴如颶風，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而去，劉能那如潮一般的劍光陡然停滯。

下一瞬，那些劍氣便如游魚撞上驚濤駭浪一般，土崩瓦解，化為劍氣亂流散逸。

袖風去勢不減，劉能又是揮出一劍，劍光如一條銀線橫飛，斬潰這股狂風，同時一起化為無主勁風，在劉能和曹杉之間吹拂亂舞，兩人衣衫獵獵。

劉能一步跨出，抬腳時還距離曹杉十幾丈遠，落腳時卻已來到曹杉近前。

配劍如臂指使，仿佛不再是劍，而是畫師手中的生花妙筆，釋放出一絲絲云氣，在空中盡情書寫。只見劍光傾灑，劍氣四溢，仿佛一陣傾盆大雨橫飛而來。

曹杉原地不動，絲絲縷縷的真元透體而出，如水流一般纏身盤繞，而后結成一個護體光穹，劉能的劍氣落在光穹上，壓出密密麻麻的凹點，卻根本無法沖破。

光穹之中，曹杉背起了手，看著周身密密麻麻的凹點劍痕，仿佛一位欣賞雨珠敲窗的詩人。

“給我破！”

劉能大喝一聲，身形兔起鵲落，好似電光閃躍，手中配劍宛如驚鴻游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還有轉彎……從一個個羚羊掛角的角度，斬在曹杉的護體真元上，卻也只能斬出一條條凹痕，轉瞬間便復原無恙。

托修為包的福，曹杉此刻已是筑基巔峰中的巔峰，修為精深似淵，真元渾厚如海，遠非劉能可抗衡。

曹杉雙臂虛虛撐開，護體真元陡然一擴，震得劉能橫劍后掠。

而后，他身形宛如脫弦的神弓，連鞘一劍刺去，劉能臉色大變，右腳蹬地，身形陡然間拔地而起，出現在曹杉上空，頭下腳上，旋劍下壓，頓時仿佛有一片華蓋從天而降，落向曹杉。

曹杉還是沒有出劍的意思，劍置左手，右手驟然握拳，一股雄沛的拳意自拳心流淌而出，在整條手臂上流淌。他朝天一拳，拳勁猶如怒龍出海，沖霄而起。

空氣被擠壓得發出聲聲爆響，帶著駭人威勢，直接將劉能的那片劍光華蓋一拳崩碎，而拳勁卻絲毫未減，仿佛要直達九霄云外才會罷休。

這股力量，直接令劉能眼神驚恐，倉惶間壓著劍身去接擋。

受到這股拳勁的瞬間，劍身響起一聲嗡鳴，不由自主亂顫抖動，仿佛在哀嚎不要一般，而后隨同劉能的手掌，一同被震得撞在劉能的胸膛。

巨大的勁力，令劉能臉上的皮膚都褶皺起來，而后身形直接跌飛出去，踉蹌落地后，喉嚨一甜，卻被他強行吞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手臂劇麻，不停顫抖，剛才差一點就握不住劍了。他一臉凝重，頗顯狼狽，反觀對面的曹杉，一臉云淡風輕放下拳頭，還朝他笑了笑，笑意玩味。

曹杉的笑容落在劉能眼中，顯得格外刺眼，他怒如浪濤，強行穩下氣血，振劍再起。

只見他人隨劍走，化作一條銀色長虹，眨眼間來到曹杉近前。

曹杉剛要應接，卻見這條長虹起了變化，隨著劉能手腕一旋，劍光陡然綻放開來，游云劍法肆意施展，宛如孔雀開屏一般，無數道劍光結成一個巨大的云圓，欲將曹杉吞噬。

“你說要看看我的劍法，那就睜大眼睛看好了?！?/p>

曹杉不驚不亂，左手持劍鞘，右手握劍柄，倉啷一聲，終于分鞘出劍。

劍身一抖，先軟后硬。

而后。

劍光迸發。

劍氣縱橫。

一股強大的劍威籠罩整座飛云臺。

隨著曹杉一劍畫圓，鋪開重重劍影，仿佛身前有成千上萬把劍一般。

下一瞬，劍影相互融合，結成了一片虛影。

虛影之中，一股龍卷呼嘯，蜿蜒曲折，忽左忽右，所過之處，樹木連根拔起，山石搖晃滾落，被卷入龍卷之后，瞬間化為齏粉。

看到如此畫面，執劍長老聲音顫抖道：“這……這是劍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