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柔一怔，又謹慎地點點頭，她拿捏不定現在的舒瑤。
總覺得眼前的舒瑤好像哪里變了，又說不出來。
旋即舒瑤眸色一冷，竟是十分強勢地說：“舒氏只有一個大小姐。我只有一個哥哥，沒有別的妹妹。”
舒瑤到底還是舒氏的千金，是三連冠影后。
她說的這些都是有底氣的。
“姐、姐姐……”舒沐柔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舒瑤只覺得反胃，冷聲道：“姐姐？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私生女始終是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順，攀高枝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前世傅景臻說她惡毒蠻橫、驕縱任性、無理取鬧。
她實則過的步步謹慎，小心翼翼。
生怕踏錯一步，怕給舒氏丟臉，怕給傅景臻抹黑，給傅氏丟面子。
現在她什么都不怕了，她什么都敢。
她本該如此。
眼看舒瑤要走，舒沐柔連忙上前去拉她，“瑤姐姐你別生氣，我和姐夫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你喜歡傅景臻，是你的事情。”舒瑤嗤笑一聲。
舒沐柔就像是個小丑，自討沒趣。
旁人都在指指點點，畢竟外界誰不知道舒瑤才是數十年傅景臻身邊的正牌女友。
舒沐柔只是某個角落里蹦出來的消遣物件，頂多也只是個現在當紅的花旦。
說白了，舒沐柔只是個上位成功的小三。
“舒瑤！這邊過來上妝啦。”
不遠處有人喊她的名字，舒瑤沖舒沐柔微微一笑，緩步離開。
大方優雅，進退自如，沒有半分失態，當的起大家閨秀的教養。
妝發上后，服飾也準備妥當，她們作為主演試鏡的都首先得過主導演這關。
“你們四個都是被選薦的，接下來這段表演每個人五分鐘，可以嗎？”
面前的男人不修邊幅，胡子也沒搭理，亂七八糟的，滿臉嚴肅。
別看這幅邋里邋遢的樣子，卻是《血色長歌》的主導演，娛樂圈見了他都要稱這人一聲‘程老’的。
程老是娛樂圈資質最深厚的老導演，旗下只出實力派，這是他退圈最后導演的一部劇，因而格外的要求嚴格。
“開始吧。”程老示意旁邊的人。
這段試鏡，摘自書中的高潮。
亡國公主大仇得報，公主曾經的愛人雙目被挖去，制一具暫不會腐的尸體，終日守在尸體的身邊，終身癡傻，分不清現實與幻想變得十分病態。
排在頭一個試鏡的藝人很茫然顯然是沒什么準備，被推著就上去了。
看著臺上那違和感十足的表演，底下看戲的人直皺眉。
“行了，下去吧。”不到五分鐘，程老就打斷了。
臺上的人尷尬地離開了，開始接著往下輪。
舒沐柔心道她們剛到，還沒那么快進入狀態，怎么跟趕鴨子上架似的。
翻開履歷的程老眉頭舒展了些許，“下一個，舒瑤是吧。”
舒瑤應聲上臺。
觀臺上的那蒙著眼的男人，舒瑤微微一怔，但職業素養不容許她有太多的猶豫。
聲起，舒瑤閉目再睜開眼，她眼眸溫柔的神色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仇恨，濃烈的仇恨幾乎讓舒瑤一下紅了眼，方才還波光流轉的美眸此時充血睜大，盡顯猙獰。
“南宮烈，可曾想過你有今天？”舒瑤抬手，一把鉗住男人的下顎。
她的力道很大，大到男人的下顎都微微泛起一層紅印子。
舒瑤說著，眼淚從眼角簌簌滑下，她的雙眸盈滿了痛苦，“毀我的城，滅我的國，今日所得，皆是報應。”
她的聲線也跟著顫抖起來，捏著男人的下顎的手松開，緊接著渾身都不可控制地軟倒，跪伏在男人的膝邊。
“南宮烈……你不要怪我，你該死，是你該死！”舒瑤死死的抱住男人垂在兩側冰涼的手，聲嘶力竭地哭訴。
她狀若瘋癲的搖搖頭，又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攀附到男人的身上。
“南宮，你不怪我對不對？你不會怪我的，你明明……”
舒瑤抓起男人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她吐氣如蘭，附在男人的耳側，淡淡的體香襲撲鼻而來，明顯的舒瑤感覺到男人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動了一下。
臺下的人眼睛都看直了，臺前的舒瑤像是一個真正的禍國妖姬，她知道怎么展現出自己最嫵媚的那一面，一舉一動都帶動身上的鈴鐺輕響，腰肢宛若扶柳，雪肌盡在男人的掌下被隨意愛撫。
短短幾個動作，別說是臺上的男人，臺下的人都看直了眼，大氣都不敢出。
“您明明最愛貍奴。就算是死，您愛的人只能是我。”舒瑤的紅唇涂的極艷，像是血抹在了唇上，凄厲又悲涼的將唇貼在男人的唇邊輕語，“大人……貍奴是真的愛您。”
演罷，臺下仍是一片寂靜。
臺下的很多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被臺上這悲涼又詭異的一幕吸引住了，直到舒瑤從角色抽身，沖臺下的程老微微鞠躬，得體地下了臺。
他們才從這場戲中抽身。
“不錯。”程老眼前一亮。
舒瑤從臺上下來，轉頭卻發現臺上的那個男人不見了。
一看舒瑤眼睛四處亂瞄，程老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先別走，著急忙慌的哪兒去呢，待會試鏡的你指點指點。”
末了程老又打趣道，“別入戲太深了，那就是臨場的演員，你也不是他的貍奴，瞧瞧你這。”
貍奴。
是古時貓的別稱，也權當是寵物，算是亡國公主的小名，極其親昵又曖昧。
“是。”舒瑤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應了。
她是覺得那男人很熟悉。
程老看向舒沐柔，“舒沐柔是吧，去吧。”
舒沐柔上臺恨恨地盯著場下的人，那些人哪怕是舒瑤下臺后，那些如狼似虎的視線仍集中在舒瑤的身上，無法從剛才舒瑤的表演中抽離。
對比下，舒沐柔就顯得無人問津多了。
猝不及防間，舒瑤的目光正好與臺上的舒沐柔碰了個正著。
“拭目以待。”舒瑤揚了揚唇，笑的張揚又肆意。
舒沐柔握了握拳，擠出一個微笑，投入戲中。
四個人的試鏡都結束了，程老翻了翻履歷，最終敲定了下來。
程老不吝贊美，對于實力派，他向來是極起寵愛的，“舒瑤，就你了。要給別的小輩做好榜樣，別叫我失望了。”
程老向來是少話的，這場下來只對舒瑤指點了那么多。
其他人半個字都沒提，舒瑤的待遇簡直驚煞旁人。
“程老，這部劇是傅氏注資籌拍的……”旁人小聲地提醒，一看不遠處的人影，馬上閉了嘴，“現在舒瑤已經不是傅家太子爺的人了。”
舒瑤抿了抿唇，沒有人比她更知道在娛樂圈站穩腳多難。
尤其是現在她沒有太多價值的情況下，更難以立足。
程老可不怕這套，仍是坐著看著那人影走近，“傅家小子，你來了接人了？”
焦點一下又回到了舒沐柔的身上。
誰都知道，舒沐柔現在才是傅景臻的新寵。
來人俊朗英氣，帶著年少獨有的少年感，“程老。柔柔今天沒給你添麻煩吧，有的話給您道歉。”
舒沐柔臉色愈發地紅潤，白嫩的小臉染上淡淡的粉，顯得嬌俏可人極了。
“景臻……”她小聲地喊。
抬頭舒沐柔發型傅景臻的視線并不在自己的身上，是在舒瑤的身上。
傅景臻著實是有些驚艷的，又發現舒瑤的眼神冷漠的令人無話可說。
因而，他只是簡單直白地說了一句，“舒瑤，你今天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