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我一個人上。”
“什么?”姜廡吃驚道,“不行,下面這么多人,你一個人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放心吧,沒問題的。我還不會那么輕易被殺死。姜廡,你回去后就帶著軍隊班師回朝。既然五座城池已經奪回,就讓將士們回家吧。”祁澤看著祝余吩咐道,“祝余,你帶著姜廡回去,務必把人安全地送回定京城。”
既然只針對她一人,那就不能把其他人帶進來。姜廡她也必須安全送回定京城,祁琛為人狡詐,姜家屬于慕容脩一派,自然不會放過姜廡。所以她讓祝余保護姜廡回去,她才能放心。
“不行,我怎么能丟下你一個人?父親說人最要講究義氣了,你之前偷偷帶我過來,我又怎么能一個人走?”姜廡看著祁澤不舍道。
“就是因為我偷偷帶你過來,我才要你安全地回去。”祁澤拿出懷里的假兵符,遞給姜廡,“拿著這個回去交給尚書大人,讓尚書大人轉交給圣上。軍隊不能沒有兵符,也只有你拿回去我才能放心。”
姜廡接過兵符,“那你該怎么辦?”
“不用擔心我,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去。在這期間,就要麻煩尚書大人替我瞞住世人,保留職位。”
如今軍隊只認兵符,姜廡拿著兵符回去才能帶著軍隊班師回朝。
如果一個將軍死在了戰場上,那所有職位就會被罷掉。朝廷也會及時找人接替,留給將軍的也只有名譽。她雖然知道祁琛會對付她,但沒想到祁琛竟然會動用軍隊,數量還如此之多。所以這次還真不一定能活著回去。
但凡事都要給自己留著后路,如果真的回去了卻被罷免了職位,那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所以她需要鄭慎幫她留著職位,傳出麟威將軍在戰場上受重傷需要靜養的消息,瞞住世人,這樣她才能回去接任。
鄭慎人品端正,是個性情中人,也一定會幫她。如今也只有鄭慎能幫她。
“可是……”
還不等姜廡說完,祁澤就吩咐道:“祝余,帶著姜廡回去。”
祝余看了一眼祁琛,也知道這件事不方便讓他人知曉。讓姜廡安全回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讓姜廡知道兵符是假的這件事。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利。
“是,主子。”縱然不放心,也只能服從命令,“走吧,姜少爺。”說完,祝余就一把扯過姜廡帶走了。
祁澤看著下面的人,緩緩站起身踱步向祁琛的方向,仿佛兩兄弟多久未見一般,“三弟來了,讓大哥久等了。”
“沒有久等,只要三弟肯來,等再長時間也是值得的。”祁琛轉過身親切笑道。
祁澤輕笑一聲,“也是,大哥都已經等了幾個月,這一時半刻的還真不會放在心上。”
祁琛聞言臉色就有些不好,在祁澤出城門后的幾天,他就已經在太子的安排下帶著軍隊出城了。
原本以為在第一座城池時,祁澤就會輸得一敗涂地。那時祁澤心神俱疲,正好方便他們動手。誰知竟然贏了,并且還一口氣奪回來了五座城池,讓他們白白等了幾個月。
不過這戰役確實奇怪,祁澤的陣法招數是挺完美的,但北朔軍隊撤離的也太快了。但祁琛不懂兵法打仗,雖然知道北朔軍隊撤離的快,但祁澤確確實實打贏了,他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
而這最后一次戰役結束后,祁澤就會回定京,那時就徹底沒有機會了。所以他才吸引祁澤過來,完成自己的任務。
“等幾個月又如何,只要能拿回兵符,要了三弟的命,區區幾個月算得了什么?”祁琛恢復面上的溫和,“大哥還要恭賀三弟第一次打仗就能勢如破竹,捷報頻傳。”
祁澤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站著的人,笑著回應道:“不比大哥,能帶著這軍隊來邊關也挺不容易的,要訓練出這樣的軍隊恐怕要花費不少功夫吧。”
祁琛死盯著祁澤,果然祁澤看出來了。沒錯,這就是太子花費大量精力金銀培養出來的軍隊,他也是才知道的。私養軍隊是死罪,祁澤也算是抓住了太子的一個把柄。不過反正馬上就要死了,知道了也無妨。
“這精心培養出來的軍隊也沒能讓三弟受傷,看來是訓練的還不夠。”祁琛看著祁澤長身玉立,身上并無受傷的痕跡,就狠厲笑道。
他知道祁澤武藝超群,有敵萬人之勇。雖然這次帶來的是軍隊,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在路上伏擊。也沒想要借此殺掉祁澤,但浪費一下體力,受一些傷還是足夠的,但祁澤根本就沒有受傷,還真是小看他了。
“是有待訓練了,所以大哥帶著這樣的軍隊就來殺三弟了嗎?”祁澤微微一笑。
“到底能不能殺了你一試便知。”祁琛冷盯著身旁的人們,“都還等什么,還不快些上?把人殺掉,將兵符奪回來。”
祁澤凝眸看著周圍的敵人,舉起手中的劍,開始刺向敵人。
既然躲不過也只能面對了,這次祁琛有心殺她,也只能盡量逃脫。不管后果如何,她必須活著回去為父親討回公道。
隨著周圍的人一擁而上,站在中間的清冷男子手持著劍,眸含冷光,將劍刺進敵人的胸膛。
血液從傷口處迸濺出來,順著冰冷的劍刃流到地上。同時也濺在男子的玄袍銀甲上和精致的臉上,但這樣也沒掩蓋住那清亮的明眸。
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落日黃昏,火紅夕陽西下。沙丘上籠罩起了金色的光暈,遠處山巒也仿若披上了晚霞的彩衣,迸濺出的血液如火帶一般鮮紅,在這金色的余暉下顯得異常詭譎瑰麗。
看著周圍倒下的尸體,祁澤也漸漸支撐不住了,不由喘著粗氣,單膝跪在地上,用劍支撐著自己。剛剛在來的路上為了躲避箭矢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如今已是身困力乏,身體酸痛。
也不愧是專門訓練出來的軍隊,與普通的打手就是不一樣,反應速度極快,還懂得使用輪流戰術,耗盡對方的體力。
看著一起拿著劍撲過來的人,祁澤只能舉起劍抵住面前的眾劍,并緩緩站起身想要把人給抵回去。剛把人抵回去,祁澤就感覺腿部一陣疼痛,不由往前跌去。
回頭看去發現是祁琛手里拿著弓,臉上正帶著獰笑,“祁澤,支持不住了是嗎?那大哥就送你一程如何?”
祁澤看向穿透自己膝蓋的箭矢,劇烈的疼痛立刻溢出并行至全身,渾身都不由起了一層冷汗。如果不及時處理,恐怕以后這條腿就廢了。一抬頭就有幾把劍同時挨在自己脖頸旁邊,看來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呢。
祁琛帶著得意的笑緩緩走來,“三弟,只要你把真的兵符交出來,大哥可以考慮給你一個全尸。”
“看來大哥已經全都知道了呢,祁家的秘密。”祁澤面色依舊冷靜,勾唇一笑。
“呵。”祁琛冷笑一聲,“三弟不也知道了?三弟一向聰明,肯定已經知道了三叔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同時也肯定知道三叔父留下來的兵符在哪里對嗎?”
祁琛已經知道祁家的秘密這件事,祁澤確實早就知道了。在祁遠和祁聞商量怎么應付昭正帝索要真的兵符時,祁琛不小心聽到并告知慕容晟,祝余已經匯報給她了。
要不然祁琛就不會利用這次機會除掉她,只要找到兵符,她的價值就徹底沒有了。祁琛也可以安心地做他的嫡長孫,沒有人可以超越他。但祁琛的算盤打錯了,她真的不知道真兵符在哪里。
“大哥真是高看三弟了。”祁澤嘴角勾起,“三弟也不知道真的兵符在哪里,所以大哥怕是還不能殺我,還要保護我,把我安全地送回定京。如果我死了,太子怕是不會輕饒了你,畢竟這私養的軍隊需要正名。”
慕容晟為何急著尋找兵符,就是因為這私養的軍隊。如果找到兵符,他就可以把這支軍隊正名,不用再承擔私養軍隊的罪責。
祁琛一臉震驚,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是祁云的親兒子,祁云怎么可能不把兵符的下落告訴你?”
“是親兒子沒錯,但當時我才三歲,即使告訴了我下落,我也記不住啊。”祁澤看著祁琛震驚的模樣,笑道。
“你……”祁琛臉上都是恨意。
“如果大哥真的想要殺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殺了我,線索斷了,太子也不會放過大哥的。”祁澤臉上帶著篤定的笑意。
祁琛其實心中也怕,確實如果祁澤真的死了,太子一定不會放過他。但好不容易這次有機會除掉祁澤,他怎能甘心?
“沒關系。”祁琛獰笑道,“只要三弟不死就可以了。”低頭看著祁澤腿上的箭矢,得意笑道,“反正這次三弟腿瘸了,朝廷是不會要一個殘疾的人,麟威將軍也死在了戰場上。”祁琛靠近,話中帶著陰狠深意,“以后大哥養著三弟,必不會虧待了三弟。三弟想不起來兵符在哪里可以慢慢想,大哥等得起。”
祁澤緊盯著祁琛,果然是祁琛,還是那么陰狠。確實只要她不死就行,在外人眼中麟威將軍已經死在了戰場上,世上就沒有祁澤這個人,帶回去嚴刑逼供慢慢折磨就好了。
“把人帶回去。”祁琛冷喝一聲。
那些人提著祁澤就站了起來,因為腿傷祁澤只能一拐一拐地走。應該是覺得一個殘廢的人不會有什么攻擊力,一時間放松了警惕。祁澤找準時機,抽出懷里藏起的小匕首就朝向兩旁的人劃過去。
這匕首果然鋒利,一下子就割斷了人的血管,兩旁的人還沒發出聲音就倒在了地上。
祁澤趁機扶著自己的傷腿,朝向前面跑去。
“快抓住他,別讓他逃了。若是他逃跑了,你們就等著受罰。”祁琛先是一愣,就急忙冷聲道。
看著前面逐漸靠近的地平線,祁澤停下了腳步,前面就是斷崖了。
祁琛冷笑道:“三弟還逃嗎?跟著大哥回去如何?若是跳下去你就只有一死。”
祁澤看著面前深不見底的懸崖,仿若一個黑洞一般,讓人心驚膽戰,再看著身后逐漸靠近的眾人。
她當然知道跳下去就是死,但是如果跟著祁琛回去,那就是生不如死。落到祁琛這種人的手里,還不如掉入懸崖,她有武功也許還有活著的機會不是嗎?反正她不會讓慕容晟找到兵符。
權衡利弊之下,祁澤把匕首收進懷里,心下一橫,就跳了下去。
懸崖上的眾人都驚呆了,似乎沒想到祁澤會跳下去。
祁澤只覺得身體失去平地的支撐,隨著重力一直往下掉,勁風也在耳邊無情地呼嘯。眼睛也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看清了懸崖邊上的伸出的樹枝。
一手拉住樹枝,因為有重物突然降臨,纖細的樹枝狠狠地顫了幾下。祁澤看著手中的樹枝,知道這支持不了多久,就想要用那條沒有受傷的腿支在崖壁上,等祁琛走后找機會爬上去。
但那樹枝太過脆弱,還沒等祁澤支在崖壁上,就從根處斷裂開了。
祁澤心中一驚,但也馬上冷靜下來。如今能做的只有把傷害降到最小,所以祁澤不顧腿部的疼痛,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崖壁上的石頭磕在祁澤身上,疼痛無比,祁澤也只能咬牙忍著。
等準備快到達地面時,就找地方停頓一下,這樣就能把傷害力降到最小,到達地面上不至于跌的缺胳膊少腿的。畢竟祁家的事情還沒完,她還不能死。
但還沒等祁澤反應過來,身邊堅硬石頭帶來的疼痛不再,而是落到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里。鼻尖滿是那熟悉的悠揚檀香味,同時還有那低沉磁性的聲音。
“我們好不容易見次面,你竟是這么狼狽,還是這么不乖。”
那人踏在一顆石頭上,借力穩穩地落在地上,看著懷里的女子,嘴角彎起,“好久不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