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聽她求饒，嘴里的話還未說出口，只聽耳邊一陣勁風。倏忽一刻，一只大手揚過來，直接就把她推出去好遠，她重心不穩，就這樣扭扭歪歪一頭撞到了墻上。

咚一下，一陣劇痛從額頭傳來，就在同時，她也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程蔓疼得流淚，在模糊的淚水中看到了何煥的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就像在看垃圾一樣的輕蔑。

還不等程蔓從頭暈目眩中緩過來，何煥就拉著她走向門口，再隨手一甩，把她扔出了病房，“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軟軟房里！”

程蔓像個破布娃娃掉在地上，她捂著還在流血的頭，暈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程蔓，你就是笑話！”程蔓癡笑著呢喃，沾著血的手扶著墻壁，勉強才站起身來。

這里是醫院，滿目的白色就像程蔓此刻的內心，空白蒼涼，無邊無際。她總是覺得自己被傷透了，不會再心痛了，可偏偏何煥總是有辦法讓她一痛再痛。

“司機，去墓園。”醫院門口，程蔓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墓園。

墓園里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此刻也只有程蔓一個人來探望。她站在一片矮矮高高地墓碑里，顯得那樣的獨寂悲涼。

“媽，好久沒有來看你了。我好想你。”程蔓蹲下來，抬手輕輕摩挲墓碑上那張黑白照片。

程蔓怔怔看著那個笑臉：“媽，當初你非要我和何家聯姻，現在看來，好想錯了呢。”

當初何家遇到麻煩，正需要身為市長的外公幫忙才能度過難關。母親順勢就提出要和何家聯姻作為這件事的交換。何家為了自保，就這么答應下來。

一連三年過去，程蔓已經和何煥結婚三年。可嘆母親要她和何煥聯姻，以為加入何家，便能借何家的能力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從此不再受苦。

然而母女兩人都沒有料到，何煥會對她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刺痛她，讓這段婚姻變得這般可笑。

“媽，你說我應該怎么辦？”程蔓抬著淚意朦朧的雙眼求助般地看著照片上的人，哭著哭著又笑起來，“哈哈哈，我又能怎么辦！”

“鈴~~”突兀的手機鈴聲卻忽然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墓地里。

程蔓被這鈴聲拉回現實，摸出手機后就看到屏幕上閃爍著婆婆二字，她眼皮一跳便急急忙忙接了起來。

“程蔓，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不在我病房里照顧我！”還不等程蔓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婆婆憤怒地大喊，直接刺激著程蔓的耳膜。

“我告訴你，你現在馬上到我病房里來照顧我！你害得我變成現在這樣，難道就這么一走了之，不管我了嗎啊？！”

這一聲聲指責刺得程蔓心慌，她抬手擦了眼淚，慌忙解釋：“不是的，我……”

“嘟嘟嘟……”可不等她說完，那邊早已掛了電話。

程蔓收了手機，對著照片上的母親露出一個慘笑，匆匆留下一句“下次再來看您”就趕回了醫院。

進了婆婆的病房，迎接她的就是各種各樣的使喚。她的右腿被診斷為骨折，帶上了厚厚的石膏，這時就被吊在床尾的架子上。她自己行動不便，就讓程蔓當了自己的左右手。

“程蔓，給我打水。”“程蔓，給我按按腰。”“程蔓，我要去廁所。”“程蔓，把床升起來。”一聲聲命令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一直環繞在程蔓耳邊。

程蔓沒有吭聲，聽著婆婆的刺耳的辱罵，低頭做婆婆的命令。一邊的護士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不忍，想要說話卻是又不知該如何，病房里氣氛僵硬冷冽起來。

“這是怎么了？”這時，門外忽然響起的男聲讓屋內的情況有了一絲緩和。那護士這情況架勢，也順勢偷偷溜了出去。

果然何煥一進來，婆婆便也不再罵程蔓，而是換上笑臉迎接他，“兒子，軟軟那邊沒事吧？”

“沒事。醫生說只需要好好調理，很快就能出院。”何煥進來看她的情況，見她沒有大礙，這才瞥一眼還在旁邊角落站著的程蔓。“反而是媽，您怎么樣？”

婆婆在何煥面前收起了對待程蔓的面孔，笑意盈盈看著何煥，“我沒事。只要我們何家的骨肉沒有問題，我受點小傷沒有問題。”

何煥上前給她整理好被子，把散落在她床上的葡萄都撿起來放到桌上，“那媽就先好好休息吧。程蔓，你和我出來。”

被點名的程蔓如釋重負，跟著何煥就出了病房。她被婆婆折磨地身心俱疲，這時得到解脫，竟有些感動地看向解救她的何煥。

可何煥卻無視她的眼神，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軟軟想喝粥。可是外面的粥都不干凈，她喝了胃會難受。所以，程蔓，你現在就去煮好粥帶過來。”

“你說什么？”程蔓驚訝地看著何煥，不敢相信地重復了一遍。

要她煮粥給軟軟？那個女人肚子里懷著她丈夫的孩子啊，她卻要給她煮粥照顧她嗎？

“怎么，你連個粥都不會煮嗎？”何煥鄙夷地看著她，薄唇幾次張合，吐出一句：“不會就給我學！反正今晚軟軟和我媽都要能喝上粥！”

“好，好，好……”

足足呆了幾十秒，最終程蔓從嘴里蒼白的吐出三個字，而后轉身下樓去處理傷口。

十分鐘后，程蔓額上貼好了白紗布，和護士道了別，只是剛一出門就撞上了來人。

“你怎么還在這里？”何煥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

程蔓剛要開口道歉，這一聲驚得她猛地抬頭去看，果然見到了何煥滿是陰霾的臉，“

“呵。這是藥房，我當然是來拿藥的。那你呢，你不是應該在給軟軟做粥嗎？”何煥手里還拿著醫生開給軟軟的藥方，顯然對她的事格外上心。

“我…”程蔓剛想開口說自己是來處理傷口，但想到說出來也不過是被何煥冷嘲熱諷一番，難不成她還得到他的關懷問候嗎？這么一想，話到嘴邊又變了，“我現在就回家煮粥。”

說完，她扭頭轉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