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九七八年三月五日。
第一人民醫(yī)院,充滿消毒水的樓道里三個衣著迥異的中年人都緊張的站在閃著綠燈的病房門外。
帶著黑框眼睛的中年人緊張的在樓道里踱步,“老二,你說生小邪的時候挺順利的,怎么生這個的時候這么難???”
坐在椅子上穿著中山裝瘦削的中年人,沉穩(wěn)的看著手里的報告。
“別慌!護士剛才不是說了嗎,只是孩子發(fā)育狀態(tài)比較良好,嫂子生產(chǎn)起來有點困難,再說了,在慌張咱哥幾個也沒辦法?!?/p>
吳一窮聽罷依然在樓道里踱步,吳二白抬眼看向吳三省。
“哎呦,別瞅了,帶著呢,丹血人參,夠吊十條命呢,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吶。”吳三省依著墻懶散中帶著淡淡緊張的看向病房口。
吳二白拿下眼鏡反復(fù)的擦拭著,“正因為你辦事我才難放心,這哪吒,也該有個響了吧?!?/p>
話音落下,病房里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喊聲,隨后便是護士驚喜的叫喊:“出來了,出來了,是個男孩。”
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吳老三笑著看著自己大哥。“老大有福氣啊,兩個帶把的?!?/p>
吳家三兄弟亦步亦趨的都走進病房,吳一窮透過醫(yī)用的簾子看見自己妻子蒼白著臉滿頭汗水的樣子。心里面心疼不已。
妻子的唇語他明白,是讓他先看看孩子。
處在小護士溫暖的懷抱里的吳平安,這個時候頭疼欲裂。
記憶的最后一刻是身穿道袍包圍著自己,在黑暗中穿梭的身影。
日復(fù)一日的黑暗,日復(fù)一日的怨毒眼神,直到眼神漸漸再無情感。
吳平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操控這個靈魂了。
“二哥,你說,小東西怎么一聲不吭啊,小邪剛出來那會恨不得喊破天?!眳侨∫苫蟮膯栔鴧嵌?。
吳二白調(diào)笑的開口:“要不然你去掐一下小家伙,看他號不號?!?/p>
“呵,我不去,大嫂的冷臉子我可不想在吃半個月?!?/p>
吳平安現(xiàn)在感覺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一萬只針在扎,也起碼得有九千只。
用盡全身力氣睜開雙眼,吳三省看著小家伙迷茫的雙眼,尷尬的收回手。
吳一窮剛想笑出聲,看見自己孩子的眼睛就笑不出來了。
吳三省和吳二白同樣。
因為,吳安的眼睛,是重瞳。一瞳之后,是一雙毫無生機的金瞳。
一九八零年,這是吳平安出生的第二年,很多事在吳平安僅有的清醒時間也弄清楚了,自己這是到盜墓筆記的世界。
自己應(yīng)該是無邪的歐豆豆。
而他出生那會的重瞳,也有些猜測。
地球那會他就是個重度冒險愛好者,珠穆朗瑪?shù)挠级蠢锎嬖谥愂澜绲男尴烧?,這是他在瀕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進入山洞之后,吳平安已經(jīng)神智不清了,隱約間只能看見一塊發(fā)光的青魚玉符快速飛過來。
這個時候外面萬里的雪場凝聚起巨大的雷暴云團,吳平安猛地一下清醒起來。
腦子里一片清明,剛才玉符里的是一位異世界的修仙者清云子,據(jù)他所言,是度元嬰雷劫失敗,身死道消,心魂極度悲痛之下被雷霆帶過來的。
喜悅的感覺瞬間充斥吳平安內(nèi)心,財富自由不代表他不渴望超凡世界,誰不渴望擁有一只無敵的考拉
“你好啊,年輕人。”
吳平安剛裂開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下一秒,整個人氣質(zhì)都反轉(zhuǎn)過來,雙眼詭異的看著天上的劫云。
“小家伙,等會咱們慢慢來?!?/p>
“區(qū)區(qū)凡劫,也配劈我元嬰元神,你也配!”歇斯底里的瘋狂聲音充斥在這片孤寂的雪頂。
話音剛落一道裹挾天地之威的雷霆狠狠劈在蛹洞的頂部。
吳平安,猛吐一口鮮血,神情萎靡只剩一口氣。
“他媽的,忘了這小子靈魂只是凡體,共連在一起老子也是凡體了。一炷香,賊老天給本尊一炷香,煉化著小子靈魂,求你,就一炷香?!?/p>
說道最后謙卑而怯懦。
天上的劫云未曾停歇一下,依舊凝聚起巨大的雷勢,清云子清楚下一道自己絕對扛不住。
緊咬舌尖,吐出一口鮮血,血液流到地上,形成一個奇特的紋路。
紋路閃爍起青色的光芒。
“等爺回來,斬你氣運抽魂煉魄?!痹苟镜目戳搜凵n穹。隨后打起精神雙手以極快的速度結(jié)印,調(diào)動青魚玉符里僅存的元嬰之靈。
金色的火焰燃燒起吳平安的身體,一金一白兩道虛影交融著開辟虛空離開。
......
無盡虛空,那是渡劫期都無法長時間存活的地方,現(xiàn)在擺在清云子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第一看著吳平安死,然后他也跟著必須死。
第二,用自己的神魂做舟,橫渡虛空,能有萬分之一在茫茫環(huán)宇找到一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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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三年,長沙
“啊,小安,小安,你慢點跑,咱們一起去找小花玩?!眳瞧桨采砗蟾叩膮切?。
吳平安二話不說,能跑多快跑多快,直奔自己爺爺奶奶書房跑去。
吳老狗是土夫子,但是吳家主母可是真正的書香門第。
作為成年人的吳平安自然不想跟小屁孩一起過家家,尤其是能把花戴頭上做新娘的小花一起玩。
“小安來了?”一聲平靜慈祥的聲音從進門后側(cè)邊響起。一身素錦的奶奶顯得格外溫婉。
“嗯嗯,奶奶早上好?!眳瞧桨补郧傻拇鸬馈?/p>
“今天還要跟著奶奶練書法嗎?你三叔回來了,要不要去和他一起玩?”奶奶溫柔的詢問道。
“吳三省回來了。”吳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吳平安乖巧的搖搖頭,“玉經(jīng)多磨成器,劍拔沉埋便倚天,奶奶,我們還是練字吧。”
奶奶笑的更開心了。
外院,吳三省洗去一身的風(fēng)塵,坐在下位,吳老爺子坐在主位淡定的喝著茶。
“一身子土腥味死人味,又下去了吧?!?/p>
吳三省嬉皮笑臉的說道:“爹,您可壞規(guī)矩啊,你這樣問,我很難辦啊?!?/p>
“難辦啊,呦,吳三爺小老兒真是罪該萬死,小老兒給您聽個響的?!闭f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吳三省。
吳三省心里發(fā)苦,自己這是撞槍口上了,上次回來老爺子還心情愉悅好好的。
“唉,點子背啊,死背死背的,都他媽怪解連環(huán),回頭在揍他一頓?!眳侨⌒睦锵胫瑒幼鞯讲缓?。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聲一聲清脆的磕著。
磕到紅印子都快滲血了,“停著,等會下去找你唐姨冰敷去,吃年席敢給我丟人,你老子拿鞭子活活抽死你?!?/p>
“身上這股子血腥味是鏢子嶺的那個地方吧,你怎么敢!”
一腳狠狠踢在吳三省胸口,吳三省只感覺自己被解連環(huán)那輛長江750給狠狠撞了一下。
“媽了個巴子,老子千交代萬交代,讓你別亂來,多給吳家留幾個種,二三十的人了,連個...”
“三叔?”門外一聲喊聲吸引了大堂兩人的注意力。
吳老爺子拿起手邊的煙袋,眼神憐惜的看向外面的小小身影。
“三伢子,你老子老了,你們這一輩的事老爺子不打算摻和了,對小邪好點,他也不易?!贝筇美餄u漸蒙上一層煙霧。
吳三省心里一提一緊,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暗餮??!?/p>
吳老爺子往煙缸倒了倒煙灰,“丑話多說不妨事,你和他們呢,敢碰小安,有一個算一個,三寸丁的崽子,還沒開過血。”
吳老爺子昏黃的雙眼帶著難言的銳利。
“爹,懂的”吳三省說完,起身徑直走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