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學回家，推開門，剛進玄關(guān)處，還沒來得及脫鞋子，原本黑壓壓一片的客廳突然就亮起來了。

許檸斜斜地坐在客廳的長沙發(fā)上，她穿著一條絲滑柔軟的真絲吊帶睡裙，睡裙的下擺很短，堪堪地停留在雪膩的大腿上，露出一雙漂亮的長腿。她沒有扎頭發(fā)，鴉黑如瀑布般的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臉上是罕見的愜意舒適的笑意，如同被春日的暖風輕悠悠地吹拂著。

“你來啦。”

她側(cè)身從茶幾的冰桶里取出一瓶紅酒，往高腳杯里倒，沒有任何妝容修飾的面容，在紅酒的映襯下，顯得有點妖異。

她取了杯子，往后仰倒在沙發(fā)靠背上，修長筆直的腿翹起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她沒有穿鞋，雪白的小腳上，涂的飽滿均勻的紅色指甲油像一團火，燃在了他的心上。

纖長的手指拿起酒杯，瞇起細長嫵媚的眼睛，小小地抿了一口。水嫩的唇色被這抹艷色沾染上，彷佛像是燃燒了起來，緊接著，這團火迅速燒到了她的臉頰上，燃燒到了她清冷深邃的眼眸中，好像春日繁盛華麗的桃花上沾染了皚皚雪山之巔的白雪。

她似乎有點熱，一只手放在腮邊，輕輕扇了扇。肩膀上堪堪掛著的細帶子，隨著她的動作，不堪重負地墜下來，滑落在手臂上，一截漂亮的鎖骨藏無可藏。

宋沛之沒有喝酒，卻覺得自己醉了，醉死在這片旖旎當中。

她漂亮的眸子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是在透過他看什么，又似乎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

那對染了漂亮顏色的嘴唇上下掀動了一下，他聽見她在叫他：“小沛...我好熱...”

她托著酒杯的那只手放下來，又試圖去把另一邊掛在肩上的細帶扯下了。

他的腦海中驀然浮現(xiàn)出一個詞。

艷絕無雙。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亂如麻，血液上涌，渾身都好像被放在火里炙烤，處處的皮膚都像是要被烤裂開來，胸腔里蹦跳的那顆火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讓他有點喘不上氣來。

本該立刻轉(zhuǎn)過身子，移開眼睛，逃離這種意想不到的場景，少年卻彷佛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定住了身子。

他好像是受到了什么蠱惑，完全無法動搖半步。

許檸好像被他呆愣愣的樣子逗笑了，她托舉起酒杯，遙遙地對著他晃了晃，猩紅色的液體在杯壁上掛了一圈淡紅色的痕跡，頭頂?shù)牡鯚羯l(fā)出來的光線透過這層紅色，斑駁地打在她的臉上，他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色，只見她仰頭，白天鵝一樣雪白的脖子拉上，將暗紅如血的液體，一飲而盡。

宋沛之覺得，她不是在飲酒，而是在飲用他的心頭血。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在他身上劃出傷痕，沁出血滴，再用手指擦掉，她像個冷血的儈子手，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失血渾身冰涼地死亡。

不然的話，何以讓他產(chǎn)生這樣頭暈目眩的感覺？渾身上下都好像被什么啃噬過，他甚至都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彷佛整個世界都在慢慢坍塌，只有她，完好無缺地坐在他的世界里。

“沛之...”

她用薄荷似的清涼的嗓音呼喚他，輕得好像就要消失在空氣中，她把空了的高腳杯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向著他慢慢地勾起了一只手指頭。

像是在呼喚她的心愛的寵物。

宋沛之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向她挪過去。

“你果然來找我了，對吧？”

她的問題無須回答，因為他已經(jīng)徑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嘴角蕩起了一點笑意，好像有點嘲諷的意味。她似乎已經(jīng)篤定，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在原地等她，甚至在她久久不歸的時候，拋棄一切去尋找她。

少年猛的驚醒，被她拋棄4年的痛楚像是藏在海底深處的冰山，表面看不見，卻會潛藏在平靜的海面上，擊沉那艘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

那個小男孩，無知無覺，日復一日地等她回來。

于是他倔強地抿起了唇，眼睛里閃現(xiàn)出幾點晶瑩的光點。

其實他一直在等待她的一個道歉。

這個道歉不是為了彌補曾經(jīng)的空缺，消除早已經(jīng)對他造成的傷害，而是為了未來的承諾做一個鋪墊。

他急需要確認這一點，從今往后，她會一直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許檸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從柔軟的發(fā)頂，到漂亮的眼睛，順著濃密鴉黑的睫毛劃到高挑的鼻梁，再到他緊抿著的嘴唇。

“四年的時間，我沒回來，你是不是在怨我？”

她頓了頓，手指最后停留在他左臉頰原本酒窩深陷的位置，眼神中流露出些許迷茫和惆悵：“你怎么突然就長成了這副俊朗的少年摸樣......你還是原來的那個小沛嗎？”

“我不會怨恨你，我永遠都不會怨恨你...”少年喃喃道，一只手按著許檸放在他臉側(cè)的手上，讓自己的臉跟她的手心貼得更近：“我是小沛，不管長成什么模樣，我永遠都是。”

許檸笑了，眼睛里閃爍著細碎的光彩，她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滑到他的脖子，停留在了凸出的喉結(jié)上，好奇地摸了摸，少年頓時就像是被什么燙著了一樣，身子激起5層層戰(zhàn)栗。

她收回手，說道：“對不起，我...”

話音還沒落，立刻被擁入了一個深深的懷抱當中。

少年鐵一樣的臂膀緊緊地摟著她，他咬著牙，拼命地壓抑著胸膛里激烈翻涌的情緒，他把腦袋眷戀地埋在她的脖子處，像是迷失了歸途的大型犬類動物，大起大落地呼吸著，慶幸著僥幸找到了迷失的方向。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

他等這個道歉等了好久好久，唯有聽到她的歉意，一直惶恐不安的心臟才落到了實處。他貼著她溫軟的身體，嗅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尤覺不足地緊擁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確認。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不...讓我一直停留在你的身邊好嗎？你別拋棄我，不讓再像之前那樣把我扔下好嗎？求求你了，別讓我離開...我會死，我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