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我張奎欠您一條命，就是我死了，也不會讓這個孩子有危險。”

被稱為齊老的老人聽到張奎的承諾，緊繃的身體倏然放松，目光渙散，滿臉欣慰地說了句：“甚好……甚好……”

季纖云應當是懂些醫術，將老人的手腕拿起，片刻后又放下，搖了搖頭。

那孩子見狀，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感情，一股腦宣泄出來，哇哇地撲在齊老身上痛哭：“爺爺，爺爺……您不要丟下孫兒一個人哇……”

夜里，除了守在葫蘆口的鏢師，其余人都聚集在山坳內的一塊區域。

整個山坳彌漫著沉悶的氛圍，幾乎沒有人說話，即使交談也都壓低聲音，木柴在火焰中爆裂之聲顯得尤其明晰。

李安康靠在一塊石頭上，他不懼怕自己的安危，因為這里沒有人能威脅到他的生命。他擔憂的是，能不能將這些人，哪怕是一部分人，安全地帶離這里。

正當他沉思之際，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大哥哥，您能不能教我武功。”

“你已經過了學武的年紀。”李安康認得這小男孩，正是剛才死去老人的孫子。

李安康說的沒錯，學武可以大器晚成，但無一不是童年時期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礎。而這小男孩，從未接觸過武道，除非像李安康這樣直接醍醐灌頂，否則終生難入武道之途。

“嗯，他們也都這么說的，只是我見大哥哥你最厲害，才來問一下。”小男孩竟然沒有繼續糾纏，讓李安康多看了兩眼。

小男孩沒有要走的意思，估計也是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山坳說大也不大，為了防止尸體腐敗，引發疾病，一般死了人，都是直接就地掩埋。他的爺爺已經入土為安，小小年紀的他，如今孤身一人。

“你叫什么名字？”索性無事，李安康隨口問道。

“齊東升。”窮人孩子早當家，齊東升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好名字，紅日東升，其道大光。”

“嗯，爺爺也是這般說的，爹媽走的早，爺爺從小告訴我，要像東升的太陽一樣，沖破重重阻礙。”

“你有個好爺爺。”李安康由衷地說道。

他隱約能猜到齊老的意圖，并不是他有多么舍己為人，如果這群人里沒有這個齊東升存在，或許齊老也會和大部分人一樣，盡量保全自己，哪怕羌族殺進來了，誰就能說得準，自己沒有逃生的機會呢？

但是這里有他孫子齊東升，張奎死，則葫蘆山坳不保，山坳不保，齊東升這般大的孩子，幾乎沒有活路。

“嗯，在我心中，爺爺是個大英雄！”齊東升應當不是第一次隨齊老出行，看得出來，他是十分敬佩爺爺的。

“大哥哥你也是個大英雄。”齊東升補充道。

李安康笑了笑，問道：“我才第一天來，你就看得出來我是什么人了？”

齊東升年紀不大，語氣倒是沉穩：“爺爺說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大哥哥能留下來幫我們這群沒用的人，就是大英雄。”

這話將李安康捧的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確保自己必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他會如何抉擇，他自己都不敢說。

“也許，這是人類作為群居物種，印到骨子里的東西吧。”李安康感慨道。

別說齊東升這樣十幾歲的孩子聽不懂，就是這個世界最有學問之人可能也會聽的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