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除夕夜街頭,即將放飛理想的有志少年。
-05
“謝謝…”話未盡便聽到哭腔。
接下來就是抑制不住的眼淚和情緒。像窗外的連綿大雨一樣,泄洪的眼淚,心臟的每一次震蕩都會溢出酸澀的痛苦。陳肆心弦也一次一次被劃拉。閉眼聽她低低的泣音和雨聲混雜在一起,眼里忽然酸澀。
環視周圍看不到紙,就扯長自己的袖子幫她把眼淚擦掉。
“你手機給我。”陳肆給她額頭的毛巾又換了一遍水。
“微信和電話都能聯系到我。”陳肆看著她屏保發呆,“下次遇到危險就告訴我。”
“我怕他打我的時候,沒機會給你打。”時眠落著淚微笑著說。“我想死。”
她在求救。
“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沒讓你死,你不能死。”陳肆說。
時眠坐起來,毛巾被她拿下來:“我太痛苦了。我很麻木。我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她在求救。
“我會無法控制的發抖。我不能好好思考。”
她在求救。
“睡眠對于我來說很痛苦。”
她在求救。
“我現在說話都好累。”顫顫巍巍的尾腔,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她在求救。
陳肆盯著空洞的她,他想抱她,特別想。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
就好像抱著曾經那樣無助的自己。
“你別說話。”陳肆抱住她,她下巴無力的抵在他肩上,他閉上眼。“閉眼聽雨。”
眼睛聽話的閉起來,隨之沖進腦海里的不是揮之不去的毆打畫面,而是水汽凝結氤氳繚繞。待他輕撫腦袋時,是水汽落下,柔軟的貼在地上,泥土的芬芳竹葉的沙沙聲。
像只被安撫下來的兇惡小破貓咪,此時乖乖聽話的倒在他懷里,露出被治愈的痕跡。
陳肆的氣味彌散在時眠的周圍,像一層厚厚的保護膜。他像時雨天司一樣,降臨在她面前,利用神力落雨讓她短暫忘記那些痛苦。
我的時雨天司。
夢里這次沒有了疼痛,時眠被溫暖的陽光包圍,她躺在神樹下曬太陽。
嗯?太陽?不是在下雨嗎?
雨水瞬間傾盆而下,神樹幻變成老屋,時偉面容猙獰的舉著破酒瓶子正要砸下來。
-
驚醒。
環顧四周,無人。是黑暗是寂靜。害怕。想起時偉的面容和聲音瞬間開始發抖。
好像聽到他拿著菜刀在樓下剁肉,捂起耳朵,卻越來越大聲。他剁著肉大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時眠痛苦的咬手臂上的肉,努力壓抑自己。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菜刀和菜板一下合一下離。整個人蜷伏在床上,五臟六腑都在狂叫,胃被一只手揉虐著,想吐,干嘔,嘔不出東西。眼淚瘋狂的流,眼睛痛苦的睜不開。聽到時偉又開始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時眠發了狠勁用力捶自己的腿,聲音還在縈繞,于是發了狠往墻上撞上去,額頭還未愈合的傷口瞬間炸出血。
聲音停了,她被痛感神經震清醒,呆滯無神的雙眼盯著前方,世界開始恢復聲響。窗外依然是大雨傾盆。手腳冰涼,胃里空空蕩蕩。
輕抖著拿起桌上的手機。晚上11:01。看著桌上的水盆,才想起那個男孩好像來過。
餓。
下樓看到時偉又在呼呼大睡。帶著酒味的嘔吐物只是被潦草收拾了一下,還依然在水泥地散發著惡臭。抖嗎,抖。怕嗎,怕。恨嗎,恨死了,恨透了。掩鼻跑了出去。
看到大雨嘩啦啦,拿起了放在門邊的傘,是他給的。想還給他,又發現還了就沒法回來了。但總別欠人家人情吧,淋雨就淋雨吧,反正本來就是淋雨走的。
拿著錢舉著傘,頂著兩天沒吃東西的胃,走進了雨霧淅淅瀝瀝中。
小賣部不遠,往上走右拐就是,小木屋后面是一棟小平房,干凈的白瓷磚。右拐走上小橋,再次踏進去,紅燈籠散發著暗暗的光芒,隨著碎風一晃一晃的。
木門半開,收了傘,掀開塑料簾子,走進去,暖意襲來。低頭將腳邊臟兮兮的水在地毯上蹭著,奶白的垂耳小貓咪蹦到眼前。隨著貓咪看過去,陳肆正仰躺在沙發上在舉著書正背,恰好他也看過來,目光相觸。
算了,傘下次還吧。
“好點了嗎。”陳肆放下書撐著腦袋問。
“嗯。”時眠點頭。
“有沒有面包什么的。”時眠問。
“面包都過期老久了吧。”陳肆想了想答,“泡面吃不吃。”
肚子咕咕叫,胃疼的不行。
時眠點頭。
陳肆注意到她額頭上炸開的傷口,無聲的指了指示意怎么了。
時眠搖頭。
“睡不著嗎。”陳肆拿了兩包方便面隨口問。
“餓。”時眠說。
“我也餓了,你在這一起吃吧。”陳肆說。
時眠點頭,因為家里好像燒水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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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肆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到沙發上等。
小賣部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幾套沙發靠著門擺著,上次吃火鍋的小桌子小紅凳子都收起來疊在旁邊。沙發右邊就是門通往后面的小廚房。
陳肆從那邊出去泡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