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最后還是宋嬤嬤幫忙解決的,還是一石二鳥的那種。
“姑娘不想叫家里國公爺和夫人知道牙刷的事。”宋嬤嬤見旬玙苦惱的不行,有天就問她,“卻不知是否能接受跟外人合作?”
旬玙眉頭一挑:“嬤嬤的意思是?”
宋嬤嬤說:“姑娘是人手不夠,且怕被人抄了這牙刷方子,斷了姑娘的財路是嗎?”
“沒錯。”
“我有一人選,是在宮里的時候認識的。”宋嬤嬤說:“他能找到許多閑賦的人,這些人口風緊、為人也牢靠,只一點都身有殘疾,所以外頭體面點的活都不要他們。”
這形容詞太耳熟了,聽著像是形容退伍的老兵。
宋嬤嬤沒想到旬玙已經猜到了她說的是什么人,還在接著推銷:“那人選也有點權勢,尋常人不敢惹他,比他厲害的也輕易不會想招惹他,若他出面,安陽城里應是無虞。”
旬玙反問:“那這樣的人為何要與我合作?還是在我不漏真面目的情況下,萬一今后他知道了和他合作的是個十歲的小女娃娃,他會不會反咬我一口,直接吞了我的牙刷生意?”
宋嬤嬤笑說:“不會,那是個正直的人,甚至可以說正直到迂腐,也因此他過得不算拮據,卻也說不上寬裕。姑娘只需給他一成的利潤,他必定會心動。”
旬玙心說,懂了,這果然就是個武將吧?自己不善生財,所以手下有很多退伍的傷殘士兵,他也沒法安置他們。
如果跟旬玙合作,他那些兵就能找到安穩的活計,他自己也能有份外快。
而武將在安朝還是很受敬重的,他們常年守衛邊疆,過著最苦的生活,哪怕是一品京官都會對武將有一份敬重。所以如果跟他合作,一般背后有靠山的人都會被上面主動約束,不來吃他的蛋糕。
說真的,旬玙心動了。
但她不能一口答應,免得失去主動權,因此她說:“容我再想想,看有沒有其他法子。”
她這樣說了,宋嬤嬤也不再說什么,就當自己沒有說過,便將這事放到一邊去了。
……
沒想到一天后旬玙就將宋嬤嬤叫了過去,她說:“經過我仔細的考慮,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宋嬤嬤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忍不住失笑,這才一天就是仔細考慮了?
但她看著旬玙擺出一副大人樣,就忍不住心生喜歡,說:“那我就去聯系那人了?”
旬玙沉穩點頭:“嗯,嬤嬤去吧。”
經過宋嬤嬤牽線,兩方沒有見過面就達成了牙刷戰略合作,石頭莊迎來了一批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人,是錦釧特地出了個差帶去的。
她領著一大幫子人跟劉老三說:“這些人以后就是跟你們一起做牙刷的了,你們將榫卯的方法交給他們。”
劉老三一開始臉都白了,他惶恐地問:“可是小的們做錯了什么,姑娘怎、怎么突然叫了這么多人來學。”
錦釧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不是你們的問題,只是牙刷要的量太大了,你們哪怕不吃不喝也來不及,所以姑娘給你們找了些人幫手,以后他們就負責做木工,做出了的東西都送到你們這兒來裝毛安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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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牙刷毛的來源和組裝方法還是由石頭莊掌握。劉老三這下明白了,他一下又高興了,連連點頭答應。
“哦對了,”錦釧說,“姑娘還吩咐我給你們帶了豬過來,你們就不必再出去殺豬了。姑娘還吩咐,你們這段時間辛苦了,殺了豬先留著自己吃,也給他們分一點。吃不完的再拿出去賣就是了。”
這下不止劉老三和石頭莊的喜出望外,就連跟在錦釧背后剛來的那群人都有些驚訝了,他們中一個像是領頭的人開口問道:“我們也有份嗎?”
錦釧點頭:“你們以后也是給姑娘做工的了,是自己人,自然有你們的份。”
這幫當過兵的大老爺們團體意識極其強烈,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自己人”這三個字了,他們當即一個個的都傻笑起來,原本板著臉的時候那股肅殺的氣氛瞬間煙消云散。
石頭莊的人看到他們這樣,心中對他們的忌憚也去了大半,還生出點親近來。
錦釧沒管他們,揮揮手叫人把豬從車上卸下來,她這次帶的都是宋嬤嬤派出去收豬的人,一個薊國公府的都沒有。原本旬玙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出門有危險,想派幾個家丁給她,但被錦釧拒絕了。
“姑娘不想讓家中知道牙刷的事,此時若是給錦釧派了府上的人,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旬玙聽了覺得有理,但是她又做不到因為這個就把錦釧的安危置于不顧,一時很是糾結。
不過宋嬤嬤說她派去收豬的人絕對牢靠,到時讓錦釧帶著他們跟豬一起送那些人去石頭莊就好,也是一舉兩得。
錦釧同意了,旬玙也就不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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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豬全都被卸下車趕進了石頭莊的豬圈,錦釧就帶著人走了,她跟劉老三說:“這些人不住石頭莊,他們另有住處。今天我只是帶他們過來跟你們認識一下,免得今后他們來送東西你們不認得。”
然后就把這些軍戶送到了石頭莊不遠處的另一個莊子上,安頓好他們后才回了薊國公府向旬玙稟報。
“回來啦。”旬玙察覺到有人過來,一抬頭發現是錦釧。
錦釧點頭稱是,說:“已經全部安頓好了。”
“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多謝姑娘。”
旬玙:現在萬事俱備,就看結果了。
要不說當兵的行動力就是強,不到三天,石頭莊的人就來回稟,他們已經做了近三千把牙刷了。
當時連旬玙都驚到了,據那人說,那群大老爺們的行動力實在太強,住下第二天就有榫卯送過來,一開始還能看出生疏,沒過兩天送來的榫卯已經算得上熟練,組裝起來十分順滑,石頭莊現在還有一千多副榫卯空著呢。
目前已經是清洗的鬃毛趕不上榫卯的出產了。
既然如此,那瑯嬛閣也該開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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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南大街街尾那個空置也有一段時日的鋪子掛上了新牌匾,重新開業了。
有好奇的進去瞧了一眼,里面只賣一個名叫牙刷的東西,再仔細一看,嚯!一個居然要賣200文錢。
當即就有那不好相與的發作:“你這么一小個破玩意兒竟敢賣200文?200文都能上晌午樓點一份招牌菜了!”
掌柜的是宋嬤嬤找來的專業人士,從業經驗豐富,他聽了也不惱,說:“晌午樓的菜自是好的,但吃了也就沒了,咱們店里這牙刷卻是能用上許久的,若是每日細心保養,用上半年也是有的。”
那人不依不饒:“這是什么金貴玩意兒,我花大價錢買了居然還要保養?”
掌柜笑說:“這叫牙刷,是專門用來洗漱牙齒的。”
“什么!?一個刷牙的就敢賣兩百文?你們老板是黑了心肝兒了吧!老子我路邊撿個柳枝刷牙都不用錢!”
這擺明是個潑皮,從業多年的掌柜臉上的笑都有點掛不住,但想起主家吩咐的話,他還是忍耐道:“別看它小,但是用起來是又快又干凈,還不會傷到牙肉,比起柳枝可好用舒坦多了。”
那潑皮冷笑一聲:“你說爺就要信嗎?除非你給我一根讓我用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