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是我的錯，如果我不去救那些百姓，狗子就不會被打，也不會死了。”善存把頭埋進菩提的頸窩。菩提只感覺頸窩處有了些許濕意，再聽到自己曾經掛在嘴邊的想法，不由一驚，立馬把善存扶正，嚴肅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菩提這句話有些重，善存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再說第二遍了。

“你再有這種想法，信不信我直接上手打你？看看你都說了些什么話？”菩提氣道。以往她也只不過是嘴上說說，過過癮罷了，反正善存不是那種會輕易改變想法的人，如今因為狗子的事，竟然動搖了。

“可是······他們哪值得我舍命去救？”善存低聲問：“我拼著命，九死一生救出來的人，不過都是些劊子手。”

“那種劊子手確實不值得你舍命救。”這一點菩提倒是不反對，只是還未等善存生出認同感，菩提又道：“但是你必須救！這些百姓里也存在著一直相信你的人，只是他們人微言輕，所以你看不到他們。這些百姓中也有純善的好人，他們不應該和這些劊子手一樣死在這里。”

善存不動，安靜地等待下文。

“但是在我這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你不能一直扛著災星的罵名，你一開始多努力想停止戰爭啊！就算一開始天真的讓人想笑，可是你這個人就是茅坑里面的臭石頭，執拗得很，好不容易有了相對穩妥的辦法，沒道理在這里栽跟頭。”當然，還有一點，我罩著的小輩怎么可以被人欺負？菩提心中又加了一句。

“······可是，狗子是被他們害死的，我還救了他們······我成了幫兇。”善存遲疑道。只要一想到狗子那么年輕就長眠地下，心里的疙瘩就纏得越緊。

菩提嘆了口氣：“狗子的死，我也有責任，雖然這其實只是一場意外。佛教不是興什么因果循環嗎？你以為欺負狗子的人活著出去了多少？大部分都死在了魏軍手下。”

善存詫異了一瞬，心中隱隱有點暢快，殺得好！只可惜還有漏網之魚，那些人為什么不早點去死呢？

眼看著善存似乎平靜了下來，菩提不由松了口氣。看來自己勸人的能力被善存鍛煉得越來越厲害了，第一次那么快就把善存安慰好。過了今日，善存又是那個善良得讓人想打他的小鬼。

如菩提所想，今日的插曲并沒有給善存帶來什么影響，還是一如既往沒什么變化，只是，菩提總覺得在善存眼中少看到了一樣東西，具體是什么，菩提也說不上來，可再沒有看到善存情緒不對，菩提雖然擔心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前線的戰局依然是老樣子，兩方各有輸贏，李歸離也開始認真對待這次戰役了。

趙國現在由內而外得散發著腐敗的氣息，國力看著強盛，其實遠沒有之前的輝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趙國再怎么不如從前，面對魏國這個才剛有些起色的小娃娃面前還是一頭雄獅，再加上有秦國的幫襯，魏國和宋國很快出現了頹勢，趙國還收復了一個城池。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滾進村子，村民臉上喜氣洋洋，比過年還熱鬧。在百姓看來，趙國腐敗也總比戰敗后他們被迫流離失所要好得多。

受到百姓的感染，菩提今日心情也比平日要高漲，一路蹦蹦跳跳，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回到院子。

剛進院子，菩提就敏銳得察覺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氣息。菩提站在善存的屋外，凝神靜聽。

“好久不見，善存，我最近一次來看你的時候你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秦······秦王，你不是在前線嗎？”善存有些驚訝，周伯歸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現在前線暫時不需要我。我雖然和趙國聯盟，但被侵略的又不是秦國，還是留給趙國的那位擔心吧。”周伯歸隨意得找了個位子一坐，仿佛只是和善存聊家常。

上一次清醒得見到周伯歸還是一年前，時隔許久再次見面，善存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問候：“秦王別來無恙，我聽菩提他們說，您帶了王大夫過來，還要多謝您，不是王大夫的話，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來。”

“王武只是給你稍作調理，你這條命是菩提姑娘從閻王那搶回來的。”周伯歸搖搖頭。菩提的醫術就連王武都要搶著拜師，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還有如此了得的本事。

善存也知道多虧了菩提，一時間房間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

“善存，你有些不一樣了啊！”周伯歸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惹得善存面色一白，干笑道：“秦王說笑了，我還是我，沒有什么不同。”

“你的眼神，我想，只要和你相處久了都會發現。你功力還是不夠啊。”周伯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