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善存站在山頂上，遠遠看到有“水龍”洶涌而來，迅速占據了多處高地，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頃刻間就淹沒了好幾處村莊，化黃土為黃水，眼看著水龍就要向這里蔓延，卻任誰都無能為力，那慘絕人寰的哭叫聲似乎在耳邊回蕩。

善存心情有些沉重，早就沒了昨日的喜悅。

“怎么了？洪水已經來了嗎？”菩提爬上來，遠眺過去，那里正被洪水侵蝕，就算站在這么遠的地方還是能感受到這水有多駭人。下了五六天的大雨的洪水，果然威力巨大。

“下了那么多天的雨，洪水是避免不了的，沒有辦法的事，你也阻止不了。”菩提安慰。

善存抬手接住從天而降的毛毛細雨，這雨比之前要溫和多了，但這積少成多也是不少的水量。

“什么時候可以停啊？已經下了六天了。”善存感嘆。他們帶來的食物有限，哪經得起那么多天的消耗？就算在山里碰運氣也是杯水車薪，幸好大部分都是女子，飯量小的很，才能撐到現在。

菩提只是樹靈，天上的事情也沒有把握，給不了肯定的答復：“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還要些時日。”

還要很久啊！世事無常，善存現在能辦到的也只有盡力救人了。

“我們走吧，準備救人。”善存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清明，他想通了，天災無法避免，身為一個普通的凡人，在這種時候只要多救一個人，多出一份力，便問心無愧。

“行！我馬上準備去。”菩提笑道，隨后離開山頂。

這一日，洪水終于光顧了山下的村子，沖刷了村里污穢的空氣，沖散了這些女子的怨氣。山下鬼哭狼嚎一片，更多的連哭喊都來不及就被淹沒在洪水之中。

善存他們并未急著去救人，村民的劣性自是要他們更深刻地感受死亡的威脅才能起作用。

“什么時候可以救人？”善存扭頭問，讓他無動于衷地看著有些為難人了。

“不急，我心里有數，佛教里不是說善惡有報嗎？這也算是報應了。”菩提雙臂環胸，看著下方波糖洶涌的“盛況”。

聞言，善存只好安耐住心中的沖動，沉默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終于，菩提放下手：“可以了！我們去就人吧！洪水把他們洗的差不多了。”說著，菩提身形一動，從一旁扛起一棵大樹，這樹很大，枝干粗壯，粗略估計，樹身有五六個人合抱那么粗，可以當做簡易小舟了，而事先做好的兩個大木筏也下了水，三人開始分頭救人。

菩提砍來的樹很大，不一會兒上面就坐了不少人了，小木那邊，木筏上的成果也很是喜人，就連善存的木筏上也有六個人，這些人無不表現出劫后余生的慶幸，有的還沉迷在恐懼中久久緩不過神來，甚至有不少人哭得鼻淚橫流。

最終，三人清算了下，除了洪水以來就淹死的倒霉蛋，總共救下了五十多人，收獲很大。把人送到山上后，就是善存發揮的時候了。

善存從開始救人時，就一直擺著那副看起來又慈悲，又溫潤，但感覺不好接近的模樣來，把一個得到高僧的形象演了個十足十，特別是那慈悲的眼神絕對唬住了大部分人，再加上這些人剛剛脫離了生命危險，面對這樣一位得到高僧，其心境可想而知。

不知是誰帶的頭，被救下來的人紛紛跪倒在地，大哭懺悔。

“善存師傅！是我們不識好歹，有眼不識泰山，多謝高僧不計前嫌，救我們于水火！”

“菩提姑娘，對不起！之前我不該那么看你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

懺悔聲此起彼伏，不僅僅是欺負女子，這些人還把其他惡事統統交代出來，這些事有大有小，各種惡樣，饒是如菩提這個歲數的老年人都大開眼界，也虧他們能想得出來干這些事。

善存甚至不敢再聽，生怕他會一個忍不住，讓小木把人全都扔回水里去。

“這些話和貧僧說了也沒用，還是親自去和那些無辜的人說吧！以后你們多多行善積德，也算是贖罪了。”善存聲音柔和，原本嘈雜的場面被這聲音入侵后，逐漸安靜下來。

“現在就有個機會讓你們贖罪。”菩提突然靈機一動，開口。

跪在地上的人互相對視一眼：“還得請教姑娘。”

“宋國出現洪災，你們隨善存師傅去救人吧。”

善存立馬理解其中用意，跟著點頭：“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各位可愿跟著貧僧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