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火云煞!”
裘元未理解她話中含義,見她臉色凝重,目光越過自己,看向后方,連忙也轉身看去。
只見那兩名惡漢早已經站了起來,臉上青腫一片,顯然剛才那一摔,摔的不輕。
不過,他們卻沒有過來報復自己的打算,反而老神在在地站在一邊,幸災樂禍的盯著自己。
忽然,眼前一紅,只見一片火紅色的云煙籠罩向自己。
裘元一愣,還未反應過來,火紅云煙就將他包裹住了,猶如一個大蠶繭。裘元連忙屏住呼吸。
他曾聽聞,江湖上有使毒的好手,最喜歡這種毒煙毒氣,敵人一旦被罩住,毒氣就會順著呼吸流入經脈,不消一時片刻,中者就會渾身發麻,失去抵抗力。
裘元沒有闖蕩過江湖,哪會兒防備這等下作手段,幸而他見機行事的快,連忙用龜息法屏住呼吸,故火紅云煙并未吸入多少。
但即使如此,他也感到體內似有一股火燒,所過之處,如有巖漿涌過,滾燙無比。
正當他覺得難受的要死之時,一股清涼氣息忽然從體內升起,火燒感立刻平息。裘元訝異無比。
殊不知外界兩撥人馬比他更訝異。
火紅云煙散去,見裘元安然無恙,白衣女子櫻唇微張,妙目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突然,白衣女子雙睛中各有一點金光閃爍。片刻,她面露不解之色,自語道:“的確是凡人,怎能抵擋住火云煞?”
“不可能!”兩名惡漢更是大吃一驚,上下打量裘元一眼,狠狠道:“好小子,我們認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說罷兩人雙手一握,突然一道黑霧噴涌,裹挾著兩名惡漢迅速朝遠空飛去。
裘元見此大吃一驚了。他指著空中遠去的黑點,扭頭朝白衣少女看去,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撞鬼了的神情。
白衣女子見裘元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一張冰也似的玉臉頓時雪融冰消,春回大地。
“楞小子,醒醒!人家都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白衣女子笑道。
裘元回過神來,登時見到一張笑容如花的俏臉,方才只顧驚訝,未曾注意到男女大防,如今回神后方才發覺,兩人離得極近,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幽幽襲來,裘元立刻漲紅了臉,扭過頭去。
白衣女子卻神色如常,不大在意的開口問道:“小弟弟,姐姐有話問你。”
裘元見她同自己問話,忙轉過身來,又見她長身玉立,娉娉裊裊,冰紈霧縠,如姑射仙子一般,不由得想到剛才驀然飛空的兩個惡漢。能與他們對敵的,豈會是凡俗?
思及此,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姑娘,你難不成是神仙?那兩個欺辱你惡漢是妖怪?”
白衣女子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道:“我可不是神仙,那兩個人也不是妖怪,我們都是‘玄門煉氣士’。你聽過煉氣士嗎?”
裘元點了點頭,道:“我聽說書的王老三講過,黃石公、河上公、淮南王、葛玄、葛洪……這些都是煉氣士,能夠長生不老,飛天遁地。”
“市井傳言,多是牽強附會,捕風捉影。不過兩位葛仙翁倒是真正的煉氣士,證道長生之輩。”
白衣少女先是解釋一通,然后眉頭一挑,佯怒道:“小子,明明是我先問你的,怎地變成了你問我?你到底是何人,來太平山做甚?”
裘元見她年紀不大,不過二十,偏要作一副老成模樣,不由得好笑,他樂的配合,當即以說書人的腔調作答。
“仙姑容稟,小生姓裘,單名一個元字,靈武縣狀元村人氏,不知何故犯了衙內忌諱,著以官兵緝拿,小生無法,只好舍了家中嬌妻美妾,逃到太平山中。不想得遇仙姑,三生有幸,還請仙姑大慈大悲,救我脫離苦海!”
“胡言亂語!”白衣女子道。
她剛才施法查看裘元,自然看得出他元陽未失,有哪里來的嬌妻美妾?
“你且過來。”白衣少女開口。裘元依言行事。
忽然一道白影如閃電般探出,攫住裘元的手腕,一道微弱電芒彈射,裘元身子一麻,大驚失色。
還未容裘元掙扎,白衣女子已經放開手,柳眉輕顰,自顧自的說道:“奇怪,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根骨,為什么能夠抵擋住袁氏兄弟的火云煞?”
裘元這時方明白過來,那道閃電般的白影,竟然是白衣女子的纖纖玉手。
他內心不由得駭然,看著那道垂在袖中只露出半截皓腕的纖臂,心想剛才若無我橫插一道,恐怕死的就是那兩名惡漢了。
他們離去時放出的那句話,分明已然記仇,卻不知是我鬼使神差地救了他們性命。
白衣女子猶在不解,忽然她看向裘元,問道:“裘小弟,你最近可有遇到什么怪人怪事?”
她懷疑剛才是有高人隔空出手。
尤其是現在這段時間,各派中的長老、散仙間的高人、邪魔里的魁首都會云集太平山,為了那一處機緣。
經她一提醒,裘元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白衣中年人,他可不正是個怪人,剛剛還正跟著自己,形影不離,這會兒就失去了行蹤,若非白衣女子點醒,自己竟然都快要忘記他了。
裘元正要開口,跟白衣女子說這件事,忽然腦海中響起一道清越男聲:“莫要跟她提我。”
正是白衣中年人的聲音。
裘元一怔,遲疑不定。
白衣女子見他神色有異,詢問道:“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妥?”
裘元想了想,決定還是遵從白衣中年人。畢竟兩人相遇乃是私事,他若不愿,自己應當遵從。
剛要搖頭,卻又聽到白衣中年人道:“你與她說,方才在太平山麓見過一黑袍道人,披頭散發,生有重瞳。”
裘元聞言,當即以心聲道:“前輩,剛才我隱瞞您的事情,是尊重您的選擇,但您要讓我撒謊騙人,恕晚輩難以從命。”
裘元不知自己的心聲是否傳到了白衣中年人耳中,但他既能隔空傳音而不被外人知曉,想必也能輕易攫取自己心聲。
等了一會兒,白衣中年人的聲音未再響起。
裘元松了一口氣。
雖然自己若按照白衣中年人的吩咐做,很大可能會得到一樁仙緣,但是白衣女子并非惡人,這樣欺騙于她,卻與裘元的性子相左。
白衣女子兩道黛眉向中間靠攏,直盯著裘元。
裘元坦坦蕩蕩,卻不怕她瞧。
末了,白衣女子先松氣,道:“你既是附近村莊的人,那快回家去吧!記住,這幾日莫要再往山里來,也別讓其他村民來。若是聽到什么異響、見到什么奇景,也別管,只要安心呆在家中,定不會有性命之憂。”
裘元被她說的忐忑不安,問道:“敢問仙姑,太平山最近可是有要事發生?”
白衣女子嘆息一聲,道:“這本不是你一個凡人能得知的,可你既看破了我的行藏,也算有了緣法。罷了,告訴你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