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裘元疑惑道。
那老丈捏著胡須呵呵笑道:“是啊,俺們這筆架山向來是個風水極佳的地方,住在這兒的人,個個長命百歲,你別看俺今年六十九,但身子骨硬朗的很,爬山連大氣都不喘一口,比一些小年輕都還強嘞……”
裘元頭疼的止住他:“老丈,這跟除妖有什么關系?”
老丈終于止住話匣子,嘆口氣道:“造孽啊!都怪俺們這筆架山風水太好,三月前吸引來一頭大蟲。那大蟲長啊,足有十來丈。那大口一張,跟鍋一樣。還有那爪子、那尾巴……”
裘元聽他絮絮叨叨半天,總算搞明白了事情的首尾。
原來此地叫做筆架山,得名自三座相鄰的山峰,中間高,兩邊低,看上去就像擱筆的架子。
這個筆架山山清水秀,風水養人,百姓安居樂業,從無紛爭。不幸的是,三個月前,筆架山里來了老虎。
按照這老丈的描述,這只老虎十來丈長,嘴巴有一只鍋那么大,爪子鋒利無比,一巴掌就能拍死人。
裘元對此抱疑,若那老虎真有十來丈長,嘴巴怎么可能只有一口鍋那般大小。不過這只是老丈的描述,他也是聽別人說的,自己沒見過,真假暫且不論。
自從這只老虎來了之后,村里面就開始丟小孩。一開始只是七八歲的,后來連三四歲的都開始丟了。鬧得村子里人心惶惶,以為來了人販子。
村民趕緊報了官,可官府先后派人來了十幾次,也沒調查出什么結果,只能象征性的讓大家緊閉門戶,小心盜賊。
后來孩子丟的越來越多,直到村里面一家姓何的大戶,家里的一對兒女也丟了。這下可急壞了何老爺。
何家向來子嗣不豐。到了何老爺這一輩,更是只他一個獨苗。為了開枝散葉,繁衍香火,何老爺納了許多房美妾。但不知是不是何家祖上干過什么損傷陰德的事,何老爺日夜耕耘,終究未得一男半女。
急的何老爺整日價拜佛燒香,求各路神仙。許是何老爺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在何老爺五十歲那年,終于得了子嗣。而且一得得倆,是一龍鳳胎。這下喜的何老爺不知如何是好,朝廟里觀里添了不少香火錢。
這兩個孩子可謂是何老爺的心頭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養到六七歲大,忽然村子里鬧起了丟小孩的怪事。這下可愁壞了何老爺。
他連夜雇來了一批武藝高強的護院,晝夜不舍的巡視,防的連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
可沒想到,三日前的一個晚上,突然一聲如雷咆哮,而后何老爺的一雙兒女就消失不見了。數十名護院連賊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何老爺遭受失子之痛,當即嗚呼一聲病倒了。
還是何老爺的一房小妾腦子靈活。她說此事太過蹊蹺,怕是遭了妖怪,不如去請乾坤觀里的馬天師來看看。
何老爺覺得她說的有理,立即派人快馬加鞭帶著厚禮去請馬天師。
說起這馬天師,可謂是十里八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人都知道乾坤觀里住著一位活神仙,能夠凌虛盤坐、撒豆成兵、呼風喚雨。
可這位活神仙輕易不見人,只有像何老爺這樣的大戶人家才能有緣得見一面。
裘元聽到此處,不由得嗤笑一聲,道:“看來這位活神仙,也禁受不住黃白之物的誘惑。”
那老丈“欸”一聲,臉色當即掛了下來,氣沖沖道:“你這后生,怎可對馬天師出言不遜?小心被天師聽到,派力士將你捉去!”
裘元笑道:“他要捉便來捉,我正想要看看這位馬天師是何方神圣?”
他心中已經認定,這位馬天師只不過是一位江湖騙子。畢竟真正的修道者,誰會在乎黃白之物?
那老丈聽他如此說,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喘著粗氣道:“放肆!放肆!”
裘元見他險些背過氣去,當即伸出一掌,抵在他的后背,暗中遞送一道純陽真氣,幫助他調理氣息。同時低聲說道:“老丈你別急,是我年輕氣盛,不知天高地厚。你不是說,馬天師要來除妖嘛。等會兒我見了馬天師的真本事,自然會甘愿拜服。”
老丈見他說的在理,氣消了大半,只是仍在哼哼道:“馬天師的本領,那是有目共睹的。你這后生,等著瞧吧!”
裘元暗笑一聲,見他氣息平復后,才悄悄撤回抵住他后背的手掌,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要當眾拆穿這馬天師的真面目,省得他禍害百姓。
不一會兒,一隊人馬敲鑼打鼓就來到了筆架山。隊伍當即停了下來,一人高聲道:“請馬天師——”
聲音抑揚頓挫,顯然是戲班里練過的。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爭著搶著要看馬天師的真容。
老丈哼唧道:“后生小子,好好看著,馬天師就要出來了!”
裘元抿嘴一笑,朝人群中央兩頂四人抬的轎子望去。
只見其中一頂掀開,出來一位富態的員外老爺,臉色蠟黃,兩眶深陷,眼底一片青黑,一看就知病入膏肓,顯然是那位何老爺。
何老爺支開仆人攙扶的手,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到另一頂轎子旁,恭敬地下拜,誠心道:“望請天師以廣大法力,除此妖孽,為小老尋回一對兒女。”
言未畢,老淚橫流,以袖拭淚。旁邊十幾名如花似玉的婦人見何老爺流淚,當即也抽泣起來,嗚咽連天,一個比一個聲音大。
“嘿,好說!何員外且寬心,老道定不會讓妖孽猖獗,為禍人間!”
一道清朗的嘿笑從轎子里傳來,緊接著轎簾一掀,一名精神瞿鑠的老道士凌空邁步,走了出來。
人群見此登時疾呼出聲:“馬天師!馬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