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裘元就被派遣出城,朝渝州城北三百里秘密趕去。與他同行一道的,不是別人,正是云菡芝。
昨日郭府二十四位修士聚頭,商量如何分配組隊。
除卻自愿結合的,如瀟湘客和紅拂夫人,以及凝煞強者要分開,其余人等皆搖竹筒抽簽決定分組。
不巧的是,裘元抽中的正是云菡芝。
二十四人中兩位修為最低的人被分配到一起,成蛟當先看不下去了,想要和云菡芝換換,無奈他的隊友一看云菡芝的修為,就搖頭不肯換。
裘元只好這樣,帶著云菡芝一路北上,前往毛族駐扎在渝州城北三百里外的一路軍隊。
“云姑娘,你怎么會來郭府助拳的?”
裘元見云菡芝一路上羞答答,半句話也不說,兩人之間一片沉默,不由得大感尷尬,就主動找話題聊天。
“我原本在縉云山朝陽洞靜修,昨日下山采藥,被三途大陣困在渝州城內,為救一墜樓小孩,顯露了道法,就被郭府仆役請入了郭府。我不好意思拒絕,就答應郭城主助他一臂之力了。”
裘元聞言對郭之義頗為無語,真是病急亂投醫,連云菡芝這樣境界低微的修士都要強“請”過去。
不過他也知道郭之義的難處,因此只苦笑一聲,繼續問道:“云姑娘,你在縉云山修道,可還有什么師長好友?此去危險,萬一遇到不測,還能告知親朋一聲,無論是報仇,還是尋找轉世,都能存些希望。”
云菡芝聞言差點哭出來:“我自幼被師父抱到縉云山朝陽洞修道,除了一師姐,就沒有什么親人了。不過師姐也在師父坐化后不久下山去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裘元內心暗道一聲難怪。
云菡芝從小長在山上,從未見過其他人,怪不得如此天真純潔,不諳世事。
要是一個老滑頭,被郭之義請到府中,要替他賣命,估計早就尋個借口,腳底抹油,開溜去了,哪里還會像云菡芝這般傻傻的去刺探敵情?
裘元內心哀嘆一聲,說起來,他更愿意單獨一組,因為他手中好些法寶,根本見不得光,有外人在場,自己的實力都要縮水大半。云菡芝于他,稱作累贅二字,也不言過。
他復嘆一口氣,不抱希望的問道:“云道友,不知你有何法寶飛劍,修煉的是何道法?咱們既然被分到一組,還是要互通有無,知曉各自底牌,方能于危機之中保住性命。”
云菡芝見他說的有理,指了指腰間挎著的花籃,道:“師父坐化前,留下了好多法寶,但都被師姐帶走了。唯有這個水火花籃,是師父指名留給我的,沒有被師姐搶走。眼下我也只有這一件法寶,能夠放出神光,收人飛鏢、飛劍。”
“我手中還有一柄師父早年隨身的煉魔飛劍,喚作青霓劍,還有一十二枚破魔散光丸,最擅長破除煙羅類法寶道術。”
“至于神通道法,我修煉的是師傳的《百花秘籍》,如今已經修到第三層,掌握有葵花金光刺、芙蓉紅云罩、苦寒白梅光等道法,有一定的威力。”
“葵花金光刺是干擾神魂的道法,采集太陽金光,煉成二尺長的一道光線,發手就能中人神魂,灼燒陰神。”
“芙蓉紅云罩是防身護體的道法,以千團紅芙蓉香氣煉成,收發隨心,展開只是薄薄一道煙嵐,但能防人飛劍、飛針、聲波攻擊等。”
“苦寒白梅光是神光類道法,采集三九寒氣和千年梅心煉制而成,中人即凝,冰凍魂魄,是我目前攻擊力最強的道法。”
裘元聽的是目瞪口呆,他只是想讓云菡芝稍微透露些自己有幾件法寶飛劍,掌握有幾種道術,沒想到小姑娘如此實誠,竟然將自己的底牌全盤托出,詳細的跟蒙學經書一般。
而且這小姑娘看著實力低微,但身上法寶道術真不少,還都是些奇怪罕見的法物。之前是自己小瞧人了。
不過小姑娘如此作為,卻是完全信任他的表現,那他又是否能夠相信她呢?
“等等!你說你修煉的是《百花秘籍》?”裘元忽然回過神,想起了云菡芝話中一閃而過的關鍵點。
“你師父該不會跟花神娘娘有關系吧!”裘元有些口干舌燥。
云菡芝羞答答的說道:“我師父早年的確跟花神娘娘修習過道法,后來另立門戶,來到縉云山修真,算是花神娘娘的記名弟子。”
裘元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忒小瞧人!
眼前這小姑娘,哦不!是姑奶奶,哪里是自己配得上的。方才還嫌棄人家拖累,現在才發現,累贅原來是自己!
云菡芝的師父是花神娘娘的記名弟子,花神娘娘是天下十大妖仙,證就元神的存在,跟自家師父螣蛇郎君不相上下。
最關鍵的是,花神娘娘是碧霞元君的徒弟!
碧霞元君可是大名鼎鼎的女仙,乃是東極青帝的女兒,真正的“仙子”!
而東極青帝則更了不得,乃是稟天地間木行真氣,化生于碧海之上,蒼靈之墟,掌管天地乾道的天生神靈,與水伯道君、龜池金母等共為先天五神靈。
道教有位真人繪就了一副《神仙位業圖》,排名最靠前的,除卻三清道祖,便是四方天帝,接下來就是東極青帝、龜池金母等先天五神靈,稱為三清、四御、五老,乃是道教最頂尖的一批大佬!
這樣算將下來,云菡芝可是東極青帝的徒子徒孫!
而自己只是一個剛剛觸摸仙道門檻的小小修士,又哪里來的底氣,敢鄙視東極青帝這等仙中圣、祖的傳人?
裘元訕笑兩句,開口道:“想不到云姑娘竟然還有如此來歷!”
云菡芝兩頰飛霞,嚅囁道:“師父從不讓我們告訴別人自己的師承淵源,況且我們在縉云山修道,尋常也遇不到其他修士,自然而然就不覺得自己出身有多了得。”
“只是師父坐化后,師姐不聽師父的遺言,下山闖蕩修真界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我一個人獨守朝陽洞,其實也孤單的很。偶爾會悄悄的下山買些東西,不與別人說話,想來也不算違背師父遺言。”
“只是沒想到這次下山,就遇到了毛族圍城,又被郭城主請去,只好來此走一趟,被裘道友知曉了底細。若是師父在天有靈,定會責備我。”
裘元義氣道:“無妨,這事是我先起的頭。如果令師怪罪,便怪罪到我的頭上吧!我皮糙肉厚,不怕雷劈!”
云菡芝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這人,真是有趣!”
裘元剛想順著話頭,自夸兩句,忽然面色一變,拉著云菡芝躲入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