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敢伸到老夫人這里，其心可誅！”

江大都督的聲音不大，但是極具有威懾力，讓人不寒而栗。

仿佛這個地方不是福壽堂，是堪稱“人間地獄”的詔獄。

大家幾乎都忘記了，眼前這個威嚴的男人，不僅是她們的父親，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錦衣衛最高指揮使。

江婳心中一陣心虛。

她不過是氣壞了老夫人對江妜的偏袒，因而給老夫人一個教訓。

她想到了老夫人可能會昏倒，卻沒想到已經到了要人參吊一口氣的地步。

外頭醫館里醫術精湛的醫者都搖了搖頭，背著藥箱走了。

江大都督派人去宮里御醫。

御醫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只怕御醫也束手無策。”江大都督咬了咬牙，“太子殿下去了姑蘇多久了？”

管家哆嗦道：“回老爺，已經去了三天了。”

“去三天，回來三天，老夫人怎得經得住六天的等待。”

江大都督握緊了拳頭，額上青筋明顯凸起。

江婳手里有江妜給的靈藥。

若是祖母就這樣去了，父親指不定會徹查此事。

思來想去，還是得救。

左右已經出了氣。

江婳在眼角抹了一把，走上前去，哽咽道：“父親，女兒這里有一瓶靈藥，不知道能不能救祖母，想來是可以一試的。”

江大都督頭也沒抬就道：“不可胡亂用藥。”

“父親，這是妜兒給我的。”

江大都督一聽，果然臉色就緩和了。

“妜兒給的？”

謝家是醫藥世家，謝濟懷是赫赫有名的神醫，瑯嬛當年只學了點皮毛就能在盛京救治看不起病的窮苦人。

瑯嬛給妜兒留了一本醫經，要求妜兒長大后，熟背醫經就燒了它。

想來，應該是謝家的獨門秘方。

“拿過來吧。”

江婳心里冷意更甚，將手中的瓷瓶遞過去的時候，她感受到了父親手指的溫度。

她忽然發現這手指的觸感是這樣的陌生，好像自己從小到大，父親就沒有抱過自己。

印象里，父親總是牽著江妜的小手，總是抱著江妜，總是給江妜帶小禮物。

江大都督給老夫人喂下一粒藥后，屋子里的人都焦急地等著老夫人睜眼。

一刻鐘過去了，老夫人的眼皮跳了跳。

江婉失聲道：“動了動了，我看到祖母的眼皮動了！”

說著，就情難自制靠在江嫵的懷里抽泣。

江大都督握住老夫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喊道：“娘？娘？”

老夫人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江大都督臉色一變，僵在原地。

屋子里的人都靜了下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老夫人。

江婳也怔了怔，謝家的藥還有不靈的時候么？

怎么偏偏在這一刻出了事！

這藥可是她拿出來的。

就在大家焦急萬分的時候，御醫提著藥箱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御醫剛彎下腰想行禮，就被江大都督提著后背的衣服揪了起來。

“不必多禮！”

溫太醫迷迷糊糊地就被放在了榻上坐著，茫然地看著江大都督。

“溫太醫，快，快看看老夫人。”

溫太醫回過神來，連忙拿出手帕搭在老夫人的手上。

心下感慨，這江大都督真是粗魯，太粗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