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看不下去了，心里恨極了這位怨毒的皇后。

皇上仁慈，皇后這般不知好歹，惡毒不堪。

皇上靜靜地看了頤姜很久，袖子里的手想抬起來，卻又一直抬不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容顏依舊的貌美女子，皇帝實在想不通，當年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怎么會突然就變的這樣。

到底是他從未看清過她，還是她真的突然就變了。

初見，初次入宮，初次侍寢，初次有孩子……

那些美好一幕幕在眼前劃過。

皇帝心中五味雜陳，原以為再次和頤姜見面，他一定毫不猶豫殺了她。

可是他發現，自己下不去手。

就如同頤姜囚禁了他十年，也沒下得去手。

如果她沒有那些瘋狂的野心，他們也是一對令人羨慕的佳偶。

如果她能愛民如子，他給她這天下，又如何呢。

皇帝搖了搖頭，終是沒有如果。

最后，他輕聲道：“削發為尼，青燈古佛，終此一生。”

這是對頤姜最好的安排。

頤姜靠在椅子上，整個人宛如一汪死水，周身沒有一點氣息。

她一動不動，垂著頭，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皇帝忽然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眼圈頓時就紅了。

“姜兒……”

他低聲喟嘆。

姜兒……

頤姜愣住了，記憶一下子飛到那年她剛剛入宮。

“朕知道你叫宋臻，可有小字？”

十七歲的宋臻生的美艷，眉眼如畫，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很是好看。

眼前這個人就是皇帝了吧。

宋臻悄悄抬頭看他，他真好看啊，看著那么溫柔，怪不得大家都說他是一位賢明的君主。

“宋臻，好大的膽子啊，不回朕。”他知道她在偷偷看她，見她這樣嬌俏可愛，不由得想嚇唬嚇唬她一下。

卻不想，小姑娘年紀小，看著溫柔又嬌弱，卻是一點兒也不怕他，而且仰著頭，眼睛亮的像星星。

“臣妾只在殿選的時候見過皇上，這是第二次，臣妾想看的仔細一些，皇上，您真好看，臣妾一時看癡了，都忘記了回話。”

別的嬪妃都只會一昧的求饒。

他其實也覺得很奇怪，自己一點兒也不兇，怎么那些嬪妃都這樣怕他。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直到他遇到了宋臻，這個小姑娘笑起來像月亮一樣，一下子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哈哈大笑，親自扶她起來。

“臣妾差點忘記回皇上話了，”宋臻臉上粉撲撲的，帶了幾分女兒家的羞赧，“臣妾沒有小字。”

“沒有小字？”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想了想，說道，“就叫頤姜吧。”

世人再也不知宋臻，只知頤姜。

頤是皇帝的名字，姜和頤。

姜是國姓。

他給了她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她便知道，皇上心里有她。

頤姜，頤姜。

他總會在她做噩夢的時候，輕輕拍著她的背，“姜兒不怕，朕在。”

她生王子的時候難產，不顧產婆和宮人們的阻撓沖進殿里。

“姜兒，姜兒。”

在他一聲一聲的呼喊中，她終于恢復了神智。

聽的他焦急又緊張，一遍一遍地喊她。

那一刻，宋臻覺得，世人再無宋臻，只有姜和頤的頤姜。

如果沒有他，她一定醒不過來吧。

他握著她的手，替她擦汗，“姜兒不怕，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