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合回到悠然軒的時候，秦幽還沉沉睡著，包扎秦幽手臂的白色紗布已經沁出了微微泛黑的血。

綠合沒注意到血的細節，只想著為秦幽敷藥，立刻爬上床，接著低頭為她小心翼翼將紗布拆開。

待解到最里一層，紗布和血肉相連，再往外一拉……綠合手一頓，儼然不敢繼續動作，這時就聽見秦幽道：“繼續吧。”

綠合老心疼了：“大小姐，疼嗎？”

“不疼。”秦幽并未睜眼，“就覺得困。”

綠合抿嘴，眼淚忍不住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這怎么可能不疼？就那三個血窟窿，剛才她可是瞧見了的，連骨頭都瞧見了……若傷小姐的力道再大些，怕是連骨頭都能刺穿。

半晌，綠合抖著縮回手：“大小姐，我還是不”

‘敢’字還沒落下，就見秦幽直接抬手，抓住紗布就往外一扯。

綠合隱約瞧見，紗布最紅的那一塊，有黏黏的黑紅同秦幽的傷口連成了線。

隨著距離的拉遠，線越來越細，最后豁然一斷。

綠合不禁狠狠一抖！只覺得自己連背脊都發涼了。

再看秦幽，卻還是閉著眼，半點反應都沒有。

“大小姐，您……真的不疼？”

秦幽淡淡頷首：“嗯，這種程度……”

秦幽的話戛然而止，后面四個字聲音小得，讓綠合并未聽清。

“大小姐，您說什么？”

“沒什么。”

秦幽淺淺的呼吸著。

比起她曾經被制成藥蛹生不如死的那些日子里，這種程度，簡直和微風拂面差不多。

……

緊接著，綠合給秦幽清洗了傷口后，就將那瓶玉雪白露膏拿了出來。

瓶子剛打開，一陣淡淡的幽香便迎面而來。

秦幽的眼睛豁然睜開，右手伸出，猛地從綠合手里將玉雪白露膏拿了過來。

待看到淡綠玉瓶之上刻著的精致梅花后，她不由得唇角一勾。

玉雪白露膏。

她很熟悉。

前世，每次她受傷，他就會拿一瓶玉雪白露膏出來，然后用手指蘸取一點，小心翼翼為她上藥。

有一次出門，她路過藥草鋪子，想說她也想去買一瓶……可她說出這個名字才知，玉雪白露膏，千金難求。

綠合手里的玉雪白露膏，定是他給的。

“嘿嘿元翊，你已經心悅我了吧？還知道著急我，送我藥膏。”

“我早就說過，蓋了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你逃不掉的……”

綠合：“……”

綠合猶猶豫豫，最后還是沒告之秦幽，這玉雪白露膏是她花十兩銀子買回來的。

自家大小姐都身受重傷了，讓她擁有一點美好的幻想，也是好的。

……

玉雪白露膏不愧是玉雪白露膏，溫潤冰涼，涂抹之后，秦幽手臂上還在往外冒的血，肉眼可見地消停了下來。

綠合重新為秦幽包扎好，再去拿換下來的紗布去丟時，才察覺到不對。

紗布上的血已經干了，黑得也更加明顯。

“大小姐，這血？？？”

秦幽淡笑，說謊不打草稿：“傷了經脈，經脈之血便微微泛黑，無礙，睡一覺便好。”

綠合卻是不疑有他：“這樣啊……”

秦幽繼續：“綠合，我寫個方子，你出去幫我買幾味藥材。”

“……”綠合低著頭，扭扭捏捏，“大小姐，咱……沒銀子了，一個銅板都木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