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回想起來,呂布心里仍覺得惱火。
他喜歡驍勇的將領,也就從不遏制將領們身先士卒地表現。
被斬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當時他已攻入第二層營寨,眼看著就是攻打第三層,張濟的敗北讓他不得不從營寨撤退。
風險太大了。
第三層營寨必定是袁紹全力把守,他猛攻不下,后路又被斷絕,全軍都要完了。
只有選擇收兵。
為防止袁紹前后夾擊,放火焚燒袁紹營寨。
他親率本部三千精騎折返,得到的消息是顏良被殺敗。
張繡得知叔叔陣亡,大怒之下,聚眾殺回,和顏良斗將,自己重傷,也將顏良刺于馬下,至于死沒死,那就不清楚了。
總之,主將受傷,顏良麾下的軍隊也沒有戀戰,直接撤離。
張濟尸體被搶回來,張繡重傷未醒,一直發著高燒,軍醫推測,不能退燒,那就是死定了。
鑒于這點,呂布也不好公開指責什么,免得讓人說他涼薄。
“文遠,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未來我還有許多大事要依靠你。”
呂布溫聲夸贊,沒有在這里留太久,起身離開,打開房門,他瞥一眼守在外面的女人,“照顧好文遠。”
女人面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丞相放心。”
呂布大步離開,他該處理的事情有許多,能抽空過來,實在是張遼太重要。
他屢次征戰,收納許多降將士卒,其中真正能夠讓他引為臂膀的將領,依舊是那一圈子人。
魏越,成廉,宋憲,侯成,魏續,高順,張遼,秦宜祿。
這些人勇猛而忠誠,是他奪取天下的基石。
如徐晃,張繡之類的武將,呂布用歸用,信賴方面,總會差上那么一點。
這次張濟慘敗,導致他統領的西涼軍官陣亡不少,許多職位都要重新提拔,該由誰接任,也是很重要的問題。
魏越,魏續,成廉他們都積極推薦人選接管西涼軍。
張遼軍中,也是死傷慘重,需要重新編制。
董昭在統計陣亡人數,以及嘉獎有功的將士。
呂布忙得就是編制,滿滿的名單記錄在冊,空出來的部曲該歸誰,殘破的部曲要和那個合并。
這些都是他才能做出來的決定。
因為是軍隊啊。
誰都渴望自己的麾下兵力增強。
呂布一直處理到晚上,書房點著燈,外面有人敲門,“丞相,丞相,張將軍撐不住,去世了。”
“什么?!”呂布一聽,手揉了揉太陽穴,他對張濟不滿,對張繡還是很看好,“誒,我去看看吧。”
呂布從書房離開,走過長廊,拱門,來到一處偏院,這里燈火通明,滿是哭泣之聲。
不少西涼軍的將領都待在這里。
“丞相。”
“丞相。”
這些將領看到呂布到來,一個個哽咽的問候。
呂布點頭算是打招呼,步入房門,他望向床榻上的張繡,面無人色,就那么靜靜躺著,任憑哭聲如何響亮,都無法反應一二。
他在床邊駐足,屋內哭聲漸弱,似乎是在打量他這個丞相對張繡是抱有什么態度,再決定哭聲的大小。
“胡車兒。”呂布突然喊出一個名字。
“末將在。”
屋內有人回答,那是一個胡人,頭發微卷,身高一米九五,看起來甚是雄壯。
呂布不意外,這人是張濟愛將,若張繡死亡不在這里,那也就沒有重用的必要,“張繡可有兒女?”
胡車兒如實道:“張將軍未有兒女,僅有一妻二妾。”
“若他妻妾未改嫁,張繡俸祿如實發放給她們,府內一切照舊。
明日將他和張濟一起運回長安,讓她們處理安葬事宜,所需費用,皆由丞相府支出。”
呂布說著,瞥一眼胡車兒,“你為校尉,整合殘存的五千人。”
“謝丞相大恩。”胡車兒難以壓制臉上的笑容,回答的聲音都高幾分。
呂布頷首,道:“鐵浮屠我會另派人統領,其他空缺的官職,你做出一份名單,明天交給我,明白嗎?”
“末將明白。”
胡車兒連連點頭,他和張繡關系密切,自然明白,舉薦人意味著什么。
這是他掌控麾下最重要的一步。
呂布處理完公事,視線掃過床邊的兩名女人,有些驚訝,張遼久在溫縣,有女人照顧合理。
這張繡是如何找來的兩名女人?
“她們是誰?”
胡車兒連忙道:“一位是張小將軍的小妾,一位是張將軍的妻子。”
“妾身鄒梅拜見丞相。”一女子大大方方地行禮,她生得膚白貌美,一身藍色衣裙,細腰,胸前撐得鼓鼓,似乎藏著木瓜。
呂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鄒梅,沒記錯的話,曹操就是上了張繡的嬸娘,才會導致兒子和大將死亡。
就是這個鄒梅嘛,外表和身材,確實有迷惑男人的資本。
他收回視線,面色冰冷道:“我應該說過,軍中不得攜帶女眷。”
胡車兒心里慌了,急道:“丞相,這,末將實無法勸阻兩位將軍啊。”
西涼軍將領出征帶女眷,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往日都是心照不宣,沒人會處罰。
被發現,那又是另一回事。
呂布凝視胡車兒少許,讓對方嚇得滿頭大汗,膝蓋發軟,“要讓我查出以后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就是你管理不力。”
“謝丞相開恩。”
胡車兒一抹額頭大汗,大口喘氣,只覺得比上陣廝殺還要疲倦,心里愈發敬畏丞相。
呂布還有公務要忙,沒在這里久留,大步離開。
西涼軍的問題算是處理好一半,剩下的就是張遼那一邊,論功行賞還要他拍板。
該做的事情太多,容不得他偷懶。
回書房繼續忙碌,直到晚上十點左右。
呂布總算是將自己該處理的事情解決,剩下的事情交給董昭和鐘繇他們。
他返回自己睡覺的房間,內里亮著燈,窗戶紙上倒映出人影。
又是一些人的獻媚。
呂布看了看守在門口的甲士,手推開門,往內邁出,“是你?”
他驚訝地發出聲音。
待在房間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不久前見過的鄒梅。
她驀然回首,一笑生百媚,“丞相,您回來了。”